虽然是令人心碎的答案,卫植也并非没有准备,实际上在他和炎天宸围绕这个问题展开的旷日持久的斗争中,他如果能得到想要的结果,那就是奇迹,也就是说,他的胜利几率等同奇迹发生的几率。

“这就是你的潜台词?绕这么大一圈只为重复这个在我们之间引发了无数争吵的话题?你明知你的劝诱不会有任何结果。”炎天宸一圈圈解开左手肘部为方便运动束起袖子的绑带,看样子不打算跟卫植纠缠。

“就是因为不会有结果才尝试。”卫植理直气壮,拉过炎天宸的右手替她拆绑带,“我看上去是会因为某件事没有希望就放弃的人么?更何况,我能看到希望。‘少年英才’铬王?他哪就配得上你如此评价?你是为什么这样评价他?你不会真心这样想,他就是略微把心思藏的深了一些,真论起来,楚王和晋王,哪个不比他更值得你关注?”

“是谁先跟李明玠称兄道弟?”炎天宸把两肩束带也拆下,抛进卫植怀里时略微加了些力气,“你知道有多少看你不顺眼的人知道这事之后,献宝似的跑到我面前来说你跟封王子弟过从甚密,心怀不轨?”

“我跟明玠脾性相投,跟他交好无关他的背景,我敢做就敢说,势利小人在你面前说什么都是不痛不痒。你也是欣赏铬王人格不成?觉得投缘?”卫植也不生气,仔细将几条束带对折,绸质品上的星河绣文触感极佳,他放下时竟有些不舍。又摘下置衣架上薰衣草紫的大袖衫抖了几抖,仿雀羽织法使的睛目纹样流光溢彩。

“自然不是,别妄自揣度。”炎天宸放下先前撩起系在腰间的杏黄百褶裙,侧身让卫植为自己披上大袖衫,就想离开。

“那就是为稳住他,你说到底还是要削藩。”卫植一个闪身拦住炎天宸,说什么也不让她走,“那就是了,朝贡大典那出戏,别人能看出你威震四方,依法行事。我却能看出你色厉内荏,想通过此事看诸王反应,‘双伪’不是能揭过去的一页纸,而是刻在倾尊和你心头一道血痕,时间也无从消解。眼下不过一时风平浪静,终有一日,这暗礁遍布的险滩要再起波澜!”

卫植和炎天宸都长有一双眼角上挑的凤眸,这样的眼睛在对视时能让对方气势凭空矮三分。但是卫植颧骨更突出,所以额部皮肤收紧时更容易吊起三白眼,他的目光也更凌厉伤人。炎天宸的目光更加深邃,漩涡一般散发着引力。每当二人目光交锋,腥风血雨更甚动手,今次也是如此。卫植不会善罢甘休,他传递这样的信息,炎天宸领会,不再急于离开,而是迎战,冲突升级。

“今天是最后一次,我们把这个问题说清楚,以后不要再提。”炎天宸道。

“可以。”卫植求之不得,之前“留余地”的打算也被抛之九霄云外。

“‘双伪’是母皇心头的一道血痕,更是这个国家和她所滋养的人民不可磨灭的阴影,如你所言,只要封王还在,‘双伪’就有可能重演,不只双伪,过去八百年无数次他们的蠢蠢欲动,大小征伐都会重演,封王制度本身是毒瘤,我不认为自己所做和以后要做的事有什么问题。曾经韦相密谋的削藩是以招抚温和手段为主,封王却以戮尸待之。毒瘤总要解决,拖着就会溃烂生疮,快刀斩乱麻固然也要流血牺牲,总好过长久的生灵涂炭,更好过社稷不安,我问心无愧。”炎天宸先攻,回答卫植开局前的问题。

“你以为我和眼界如此狭隘,只盯着这六十三郡?我所言险滩,是这个世界!”炎天宸肯听肯说,就是正中卫植下怀,激发了他draqueen天赋,刺激他的表演型人格发作,这样的他说出来的话极具感情和感染力,“即将到来的风暴!海鸥在盘旋,海燕在展羽,我能看到的,你没有理由看不到。以你现在所处的位置,没有侥幸逃脱的可能!除非远离漩涡的中心!”

“既然你能意识到,你更该看到这是怎样的浪潮,盛大而强势,席卷每一个角落,拉进每一个生灵,任何逃离风眼或者漩涡中心的行动都是徒劳。”冷静算是炎天宸的习性之一,卫植越是指点江山,她越置身事外,她抑制而卫植放纵,这是优势。

“难道因为不能逃离就坐以待毙么?你几时这样消极地等待过?你有选择的权利!你是一个有着自我意识的人类个体!人类都是自私的!这是人性!”卫植用萧,平日虽攻势紧凑却少了白刃战闪烁刀光带给人的胆寒与压迫,此时在唇枪舌剑间找补回来。

“这不是消极,而是自知之明,我服从历史规律的安排,在这样的风口浪尖,我所处的位置一定是有意义的,我被赋予了角色,躲避等同于失职。对这六十三郡,我有责任帮助我母皇剜除脓疮,使之休养生息。谈及人性,我大概不是合格的人类个体,而是被编辑好的程式,二进制的排列规律刻印在我的大脑里,告诉我不能抛下一切一走了之才是我的本能。于这个世界,我的程式排列也许具有成长性,这一点你再清楚不过,你是最了解我的人。”和什么人打交道,就要用他所熟知的表法方式开启交流,炎天宸深谙此道。

“你不是无可替代!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所谓失职,意味着这个角色是一个位置,是一个职业,绝无非谁不可的说法。不是你还会有别人!我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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