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植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因为他和炎天宸之间的矛盾已经拧成了莫比乌斯环;卫植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因为他对自己和对跟炎天宸的关系有无与伦比的自信。所以,这一天对他来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认真说一遍?”卫植抱起双臂,眉峰和目光凝聚起怒意,利剑一般直指炎天宸。

“我说,明天开府宣见,你别来凑热闹。”

开府宣见,炎天宸亲自召见特考阅卷脱引而出的帝姬班底候选人,算是面试。按照规矩,卫家因“双伪”失爵,只卫父挂着一个英武将军虚衔,卫植本人不在朝,只能撑一声将军公子,此外只算吃闲饭的外戚,当然没有任何资格凑开府宣见的热闹。虽是给炎天宸私人选班底,但到底是朝廷人才选拔的公事,江歇都比他有资格出席。但是规矩是规矩,习惯是习惯,卫植自幼在炎天宸出现的任何场合出没,紫宸殿上下少有没颜色的会拦他。

卫植是最了解炎天宸的人,她的一言一行必有理由和目的,此前从不在乎的事,今天强调,炎天宸是想逐渐收回他的种种特权,今天只是个开始,更是个信号。

他就知道上次两人的争论可能给炎天宸带来了一些影响,他宣称要说服炎天宸,赢过炎天宸。而这就是炎天宸的回应,她决定釜底抽薪,直接判自己失去资格,断绝自己说服她赢过她的机会。

你想都不要想,卫植死盯着炎天宸,她别想把自己从她身边推开,这种温水煮青蛙的疏远办法对别人也许有用,但他是有着能和她相媲美的远见卓识的卫植,有着强大敏感度的天才,少数能窥探她内心的人。

他几乎可以想象从今天起他会被逐步取消在她身边出没的资格,在紫宸殿留宿的资格,随意进宫后带武器进宫的特权,狂妄的随意评论一切人和事的资格,直至成为一个和她没什么交集的姻戚。他不会等到只能远远隔着人群眺望她时再付诸行动,他必须把她拉出这个没完没了的泥潭漩涡。

“你......”

“你不会如愿的,宸丫头,记得吗,我说过我才是最终的赢家。”卫植说完,不等炎天宸反应,拂袖而去。

“这......”江歇听了有一会儿,正盘算该说些什么。

“他会去觐见母皇。”

“今天可是皇夫殿下的忌日。”江歇心一惊,炎倾对于亡夫的忌日格外重视,每年上午带炎天宸祭陵回来,下午至晚上都不进食不出门,更别提见人了。

“换了孤有事相求母皇,也选今日,今日她心软,较皇帝更是妻子,此时提家事,最有说服力。”

江歇不明白前因后果,只当两人因为开府宣见的事闹了别扭,在心中记下这件事,想要回头讨教于袭香。

卫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炎天宸的人,炎天宸也是最了解卫植的人。他们互相看穿对方的打算五步,又预测对方的想法十步,用袭香的话来评价,她没见过相处起来这么累的......朋友、亲人或其它什么。卫植的确去了未央宫,卫远朝忌日炎倾的确不见人,卫家人除外,卫植和炎天宸对彼此越来越重要之后更是除外。

卫植被阿塔宁引入寝殿,第一时间对着炎倾先行家礼,再拜帝王:“义叔母陛下。”叫的好不亲密。

“植儿,过来坐。”炎倾招呼卫植在近旁坐下,“难得你人在未央宫而不是紫宸殿。”

卫植环顾四周,殿内一应陈设甚是简朴,连炎天宸进献的《牡丹朝晖图》都撤下了,博古架上更是连漆器都寻不到。大周皇帝本人灰白绕身,虽说卫植本人今日也戴孝,但炎倾这一身重孝、一室清简露尽哀思。一年到头只有今天她允许自己也被允许这样,其余时间,她的责任重于她的哀思。

卫植其实不服炎倾,但他也没有当面指责过炎倾在“双伪”里对韦卫两家下场的责任,当然这是因为她是炎天宸的母亲。所以看到炎倾后悔痛苦至此,他甚至有些痛快,同时炎倾今天的状态对实现他的目的更有利。袭香评价过卫植兼有自私凉薄冷血,卫植当时还称赞她难得看人这么准。

“叔母,这取决于您。”

炎倾没有急着回答卫植,而是和阿塔宁对视一眼,然后开口:“宸儿跟你说了什么?”

“她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别去明天开府宣见,想必过些时日,我连被提醒这个的机会都没了。”

“植儿,朕很看好你们,只是无关社稷大事,朕从不插手宸儿的决定。”炎倾委婉的表达她无能为力。

“所以您只关心她是储君,不关心她是女儿。”卫植说话大胆,做事大胆,大胆到让阿塔宁心惊,炎倾沉下脸色。

“您这话说的也太不公平了,放眼世界,再没有倾尊宸殿更和睦的皇室母女了。”阿塔宁替炎倾打抱不平。

“那您就不该放任作出在个人的维度上不负责任的决定。”

“她疏远你就是在个人维度上对自己不负责任?”炎倾对这个侄子的自大和胡话水平早有认知,但卫植总能刷新这个认知。

“除了本少还有谁能让她在个人的维度上把自己当回事?”卫植反问,“我不想让您插手她的决定,只想让您给我一个机会。”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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