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寂。

窗外偶有阵阵虫鸣。

通幽谷风景虽好,但地势低洼,上空又终年积云,无可避免的便会滋生各类虫蚁。

易行之甚至在路旁见到过四寸长的大蜈蚣。那种五彩斑斓的颜色,密密麻麻的足肢,蜿蜒扭曲的身姿......让人只消看上一眼便会通体生寒。

只是不知崇剑门在通幽谷中这些建筑物上,施展了些什么手段。故而虫子虽多,但易行之却从未见过他们爬进室内来。

今晚易行之没去喝酒。

因为从会场回来时,关离恨一路上都在向唐雨抖他年幼时的糗事,把那小姑娘逗得咯咯娇笑。

羞愤交加之下,易行之只得掩面而去。

阁楼内,易行之正盘膝坐于雕花大床之上,双目紧闭,右手轻抚丹田,左手指天。

这个怪异的姿势持续良久,他才睁开眼睛,长吁一口气。

感受着体内某条奇特经脉中的丝丝暖流,易行之沉默片刻,却是苦笑了一声。

“果然,还是原地踏步啊……”

整整两年时间,于这套古怪功法的修炼上,他竟是未能取得丝毫进展。

是自己资质的问题么?易行之不太明白。

“不过,这倒也够用了。”

自语间,易行之并起两指,朝不远处的几案上轻轻一戳。

轻微的“咯嚓”声响起,书桌上的竹制杯子应声裂为两半。

若是有武林高手在此,凑巧看见了这一幕,恐怕连下巴都要被惊掉——剑气离体,这已经属于传说中的境界了。

自百年前灵枢上人逝世之后,江湖上便再未曾听闻过,还有谁能够使出这般手段。

这轻描淡写的一指,却是无数惊才绝艳的顶尖剑客们梦寐以求,可终其一生也未能触及到的高度。

看来真元这种东西,的确要比内力高出一个力量层次。易行之摸着下巴,望着桌上那两片杯子的残骸,怔怔出神。

自己的武功到底如何,江湖历史中没有先例可供参考,易行之也摸不准。

不过这所谓的剑气离体,却还只是真元最基础的用法。

基础到有些儿戏了——只需要把真元聚于指尖,然后像丢暗器一样扔出去就行。

“咚,咚,咚……”

窗户处传来很有节奏的敲打声。

易行之眉梢一挑。

“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夜行衣的蒙面人,便掀开窗户钻了进来。

“你就不能走正门吗……”易行之待来人站定,朝他翻了个白眼。

“嘿嘿,那啥,职业习惯了。”蒙面人搓了搓手,干笑两声。

“嗯,还挺准时的。没惊动崇剑门的守卫吧?”

“你这是瞧不起我摘星门的手段!”蒙面人扯下面巾,一张尖嘴猴腮的脸,怒气冲冲。

却是那曾经跑到落霞城的客栈中来,摸进易行之的房间里试图偷东西,结果被他逮了个正着的罗俊杰。

“比起这个,你居然是易凌的儿子?!当真瞒我瞒得好苦……“

“你又没问过我……我的身份也没刻意去保密,只是一向不爱出门罢了。”对于摘星门的人能打听到自己的来历,易行之并不感到意外,“怎么样,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幸不辱命。”罗俊杰昂首挺胸,洋洋自得,“唐子衣这一年确实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一点踪迹都没露出来,我询问了很多人都没什么收获。不过今早我才刚打听到,三个月前,有人在幽州的风沙镇上偶然碰见过他。”

“风沙镇?大乾边陲,与西域诸国的交界处?”

“正是。所以我一听到这消息,就马不停蹄地来跑来崇剑门找你了。”

“我记得风沙镇这几年已经被罗天教的势力暗中渗透进去了,甚至还在旁边建了个分坛。他去那地方干吗?”

“不知道。”罗俊杰耸耸肩,“那人只是远远望到了一眼,想再凑近些时,似乎被唐子衣发现了,结果刚转过街角,唐子衣就不见了踪影。风沙镇情况复杂,唐子衣武功又太高,他便不敢再继续跟下去。”

“有点意思。”易行之手指轻敲大腿,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这事好像越来越有趣了啊……消息来源可靠吗?”

“绝对可靠。我问的那人是摘星门的好朋友,与我们有长期的交易往来,没理由在这种事情上诓我。碰到唐子衣的人,也是他大姑的堂弟的干儿子的师父的……”

易行之赶紧出声,打断了他嘴里那冗长的伦理关系谱:“行了行了!可靠就行,不用介绍得这么详细……”

“好吧。”罗俊杰撇了撇嘴,一只手又扒到了窗沿上去,“事情也帮你办完了,你我之间就此两清。我先走了啊。”

“且慢。”易行之叫住了他。

“干嘛?!”罗俊杰像是只受了惊的兔子般,一蹦老高,“咱们可是有约在先的,莫非你想出尔反尔?!”

“别这么激动……”易行之满脸写着和善,“我只是觉得你大半夜跑来挺辛苦的,而且你师父与我父亲的关系也不错。这不是想请你杯茶,咱哥俩交流交流感情再走么......”

“不喝!”罗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