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服公子的身材高大,皮肤略有些黑。虽然一身文官打扮,可腰间却悬着一口长剑,行事作风俨然是一副武人的姿态。他的手劲儿很大,拉着江屿的手腕就往里走,不耐烦地冲守门的官军挥手示意他们让开。官军面无表情的闪身,待他们进去之后又面无表情的站回原处,仿佛他们从未动过一般。

“我叫梁书,看你的模样就知道是个有见识的郎中,是不是听过我的威名?”

江屿显然没听过他的威名,迟疑着“啊”了一声,梁书却误以为对方真的听过,十分高兴的说:“我就说你是个有见识的。你说说,本官身为朝廷正六品的刑部主事,他们竟然不让我参与查案,简直不像话!”

江屿听得有些懵,左右四顾间也没听清梁书在说些什么,随口“嗯”了一声算是答复。梁书却陡然停步,猛地回身看向江屿:“想不到在这里竟然能遇到知己!啊……先生怎么称呼啊?”

江屿被他吓了一跳,险些撞到他身上:“鄙姓江,江水的江,江屿。”

“江先生,幸会幸会!这次有你我联手想必破案指日可待啊,你先随我来见见鲍伯父。”

梁书说完也不等江屿回应便拉着他继续往里走。迎着一众下人异样的眼光,他们穿过两层院子直达内宅。沿途所见的屋舍楼宇倒没有大门那般排场,只是原本宽敞的庭院竟被隔成许多小院子,若不是零星散布着执役的护卫,几乎让人误以为这就是个小小的村落。

梁书的步子很大,江屿紧紧跟在他后面生怕一不留神便被丢下了。好在对面迎上来一个精瘦的中年人,对着梁书拱手道:“梁大人,老爷在书房等候,您随我来。”

梁书嗯了一声,跟在中年人身后,这时才慢下步子。江屿稍稍松了口气,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那个口味繁杂的兵马都监大人他的心理就些紧张。于是悄声问道:“梁大人,请问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梁书回头,十分讶异的看着他:“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不知道?整个重庆府谁不知道这里出了人命奇案啊!你这郎中怎么当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

江屿心中叫苦,可身为男人的尊严告诉他,不能把自己是被抢亲抢来的事儿说出来。想到这里他便委婉的说:“额,我是跟着迎亲的马车来的,也是下车之后才听说这里出了人命案子。”

“那就难怪了。”

梁书一副了然的表情,继续道:“既然请你帮忙那就不用瞒着你,莫铁塔将军在这里被杀了。莫铁塔你知道吧?北境孤狼啊!凶手竟然能把他杀了,想必十分凶悍!还有鲍叔父的十夫人当夜也在自己房里被人杀了,更可恶的是,他还在鲍叔父的床头留下一双血脚印!如今府衙的公文已经递上去了,就等三司批复,不过不用等批复下来也能猜到,肯定还是老一套,无非限期破案严惩凶顽。案发两日了,府衙的那帮废物连个有用的线索都找不到,更可恶的是还阻挠本官办案,真是……”

梁书说的慷慨激昂,最后更是一言难尽,仿佛要是一早就让他参与的话,凶手此刻早已手到擒来一般。江屿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梁书却有些不满,回头问道:“我说了这么多你都听明白了?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江屿迟疑了一下,问道:“有是有……”

“有就问!”梁书最听不得人欲言又止,爽快的说道。

江屿挠了挠鼻子:“梁大人想必是作为宾客来的对吧?既然府衙不允许您请假期间办案,那何不销假之后再来呢?”

“销假?我倒是想!可李大人把鲍家给封了!不管是谁,只许进不许出,别说我了,只怕那凶手也跟我们住在一起呢。”

梁书说的轻松,江屿听的却是汗毛直竖。每每路过院门或者窗户时便快走两步,仿佛真有一个武功高强的神秘杀手会藏在黑洞洞的门后骤然出手一般。

鲍春冉的“书房”十分简朴,迎面是一套铮亮的明光铠,兵器架上立着马槊、挂着链枷。右边是一面书架,架上摆着的兵书战策码放得整整齐齐。梁书在门口喊了声“叔父”便迈步进去了,江屿在门口踌躇了一番,终于还是选择站在门外。

江屿站在门外端详那具金光灿灿的明光铠甲。兽面吞金盔和虎头肩甲上的伤痕清楚的展现了盔甲主人往日的沙场风姿。在他的印象中,北地军汉大都是些粗豪直率的男人,他实在很难把这套盔甲套在一个喜好老妇、**的猥琐男人身上。

“退之,老黑塔和十娘的事已经不是家事了,如今事关重大,叔父实在不愿你贸然牵扯进去。不过既然你执意要插手此事……嗯……这干系老夫替你但下了!你只管去查,李大人那里由我去说。”

江屿循声看去,梁书已经和一个壮硕的老人一起站在了书房门口。老人面色红润,虽然须眉鬓发都已染上霜色,但他膀阔腰圆脊梁笔直,看起来可比他的护卫来的结实可靠。他的声音沙哑但中气十足,像极了北境烽燧上粗糙的城砖。

梁书自信一笑,道:“叔父放心,小侄定能还莫叔父还有十娘一个公道!”

鲍春冉哈哈一笑,伸手在梁书肩上拍了拍,江屿注意到他的右手小指缺了两节。老人敏锐的感觉到有人正在端详自己的残疾,面有不悦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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