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掬尘睁开眼睛,摸了摸脸上的湿意。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夏末陈州的晨风有些微凉,秋天的气息开始跃跃欲试潜行而来。

顾掬尘看到几尺开放的庞重石、赵二斗还躺在地上打着轻鼾。能干的丁风、丁云不知跑到了何处?叶策、叶敏还呆在窝棚里没有出来。俞桐倒是也醒了过来,他忙站起来,叫醒了庞重石他们两人。顾掬尘看着他们,心下长叹,看来今天也有得忙了。

用过早膳。顾掬尘拿出了几两银子,让丁风与此处山林的庄头打声招呼,借他们这一方山林暂住些日子,代价是每月交些银子。想来那几个看庄人不会不乐意。

如今庞重石这几人竟然是归她罩着,这些事她总要管起来。

丁风却没有要她的银子,自去办事。顾掬尘也不客气,就又让丁云去乌云镇买几套蓑衣,再买布衣、棉被之类的生活用品。

等丁云回来时,看着他背后那个硕大的包袱。赵二斗最先高兴得跳了起来。几人忙将丁云迎进窝棚,各自找好了自己中意的衣物。只有叶敏最后进去,她是他们中唯一的女子,倒是不用挑选。

待得新衣新物新气象的几人重新出来,虽有小雨,人人脸上却满是笑意。

只有丁云脸色不好,但他家的少爷还指着她治病,倒也算不上占便宜。也不知丁风是如何跟那几个看林人说的。只不过片刻,他便回来了。

吃过饭,她便教庞重石几个去砍些竹子、木头,石头回来。丁风听到顾掬尘安排他们做这些,忙问道:“小神医可是想建个竹楼。这个我与陈云以前是做过的。”

没想到他们俩居然对建竹楼之事颇为在行,顾掬尘大喜,于是彻底当了甩手掌柜。望着一直还躺在草皮上,无人理会的桃山四老,顾掬尘搓了搓眉心,解开了他们的穴道,却没有解开他们的身上绑的藤条。

果然,他们一醒,就仿佛有几百只鸭子在她的耳边嗡嗡。

“你是何人,竟敢对我们桃山四老如此无礼?”他们一边大叫,一边运转身上的真力,但可惜迷药约效还在,他们不时半会也没有力气挣脱。

“不是我无礼,是你们无礼在先。你们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何要对一个无辜的少年数次下毒?”

“哈,那是他自找的。竟敢对我的大金无礼。啊,……大金怎么还不醒?”那个老二最先大声叫起来。

“它不会有事的,只是我那俞青兄弟又是如何对你大金无礼的?”

“他意敢凯觎我的大金,还用石头将它的腿打伤。如此大仇,我等自然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就是——师傅曾教导我们,凡遇对我等不利之人,皆该如此。”

“哦,你们师傅如此教过?但你们却为何一二再而再而三不听你师傅之言?”

“什么是一而再,再而三。我们已经下毒十二次了。”老二纠正顾掬尘计数上的失误。

“不对,老二,是十一次,昨天我们还没来得及下毒。”老大反驳。

“什么老二,今天我是老大了。你们没看今天又是新的一月了。”

“不行,上个月少一天,我得补上一天才行。”

“老二,你不要无理取闹,愿赌服输。”

“停——”顾掬尘叫道,“俞青打伤你们的大金,你们下一次毒便罢了,为何下了十二次?”

“是十一次……”

顾掬尘翻白眼,“行,十一次就十一次。你们如此行为,岂不是非不分,善恶不明?以牙还牙,是指同等程度的反击,你们如此行为,难道你们的师傅没有教过你们什么是适可而止?”

“怎么会?师傅就是如此教我们的。有一回,我捉弄了武艺师傅,让他拉了一天的肚子。师傅便让我十天不出门。这岂不是说,凡所犯之错需十倍偿之。”

“不对,不对,老三。你忘了。有一回,我们撕了师傅一本书。师傅便让我们将那本书抄二十遍,所以这是说,一旦犯错,需还二十倍”

“哈,你们都是什么记心。你们忘了。有一回,……是三十倍。”老四怒怼

“错,大错。我记得,有一回师傅授课之时,其中一位好汉让师傅很是钦佩,那好汉就说过,‘今日之辱,永生铭之,来日必让尔等百倍偿之’,这是说所犯之错需百倍还之则才是对的,……我觉得还是百倍更为霸气,你们说是不是?”新晋老大发表就职感言。

老二,“二十倍才好。”

老三反驳,“三十倍。”

“十倍才合儒家厚以待人之道。”新老二摇头晃脑。

顾掬尘见他们四个吵得额头的抬头纹一条条跳得厉害,舞得狂乱,头上发髻上插着的那根桃枝也轻轻摇摆,似乎就要从他们花白的发顶掉下。身上穿着的有些破烂潮湿的桃红色绣花团纹对襟衫子,在庞重石牢靠的捆绑下,还是顽强在这微雨清晨拂动得上下飞扬。

顾掬尘看着他们苍老的脸蛋,身上却穿着属于孩童的花衫子,实在忍不住翘了翘嘴唇。这样的花布衫子,本来就是给女童穿的,也不知这桃山四老是个什么品味?偏要穿得如此花哨。看着这几个蹦跳的花花老头子,那耳边的吵闹也不再多么烦人了。

“好了,老二、老三、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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