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的烘托,总是能给人一种柔和之美

此刻肖逸的脸上就堆满了柔和,柔和能让人感到亲切,而亲切的意思,自然就像是在额头上纹了“我是好人”几个大字一般,尽可能的让人卸去心中的防备

李玉就在这亲切之力的感染下,大舒了一口浊气

马豪到底精明一些,抢在第一时间里将竹片揣回了怀中,同时,对方的作态亦令他很反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嘛”

“此人绝非简单人物!”

这是马豪的第一直觉

“你早便知道我们要来?”马豪试探性的问道

肖逸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目光停在他身上道:“你两个吃了暗亏,又怕我以盗墓贼的名义拿你,若想讨回“公道”,多半只能行夜事”

马豪脸上闪过讶然道:“嘿!倒有些算计,坊间言你是个披着“差皮”的混儿,想来此话有假,既如此,要提要拿,随你处置”

肖逸“嗯”了一声,肃着脸道:“当然,照过了面,你们若想逃也逃不了了”

李玉听得双腿一抖,吓得瘫倒在地又一咕噜弹起,跪着身子“砰砰砰”的磕头不迭的道:“捕爷,看在咱两救过您的份上,饶了咱吧。那监牢可是活地狱啊,呆不得!”

马豪拽着满拳,目中似乎闪过一抹挣扎,但终是忍在那里没有再作声

肖逸看在眼里,走过去把李玉扶起来,拍了拍他肩上的尘土道:“你们既然逃不掉,不如就安心替我做事吧”

“啊!做。。。要做什么?”

李玉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说道

“做我的“帮闲”,不管怎样,生活肯定比你们现在要好”

李玉点头如啄米道:“愿意做,愿意做,自然愿意做”

对他来说,只要能不进牢房,他觉得自己现在能干任何事情

马豪眸中掠过一抹杀机,这杀机凌厉而霸道,与他当前身份所表现出来的气度,实在是有天差地别之感

“你了?”

肖逸转过头来看着他道

马豪心中一咬牙,竟也是跪了下来道:“我和李玉一般,只要不蹲黑牢子,做啥都行”

。。。。。。

“豆沙县署”坐落在离东城门一里八十步处,晨光之下,门前一对“栩然有生”的石狮威严端正。两侧是墨色的楹柱,上镶着金漆的警联,左联是:莫寻仇,莫负气,莫听教唆到此地,费心非力费钱,就胜人,终累己,右联为:要酌情,要揆情,要度时事,做这官,不勤不清不慎,易造孽,难欺天。

“吱”着一阵连续响,墨色的县大门向内被缓缓拉开,两个腰悬“横刀”的皂服衙役跨步出来,一眼看到立在门外候着的肖逸,左边之人笑骂一句道:“你这撮混,死了一回,到赶得勤咧”

肖逸道:“早上空气好,跑跑步来,听听“鸟”,享此美事,自然就乐得勤了”

门前两个衙役听着一愣,右边之人走过来压低声道:“呵呵,你现在是哪门子美法咱不明白,不过晚上“柳头”请客吃酒,要替你“死而复生”做一场庆,却是大家伙“醒胃”的美事哩”

伙着碎谈一阵,渡过大门,从“仪门”右侧的“角门进到正院,正堂东向一隅三间小厅,便是“右班房”所在

这里专一是衙役门休憩之所,等“快班”(捕快)的人赶齐了,那虎背熊腰,大大咧咧的“柳头”吩嘱好各差“琐事”,肖逸就跨着腰刀,和自己的搭档“丁五”一起赶到坊街“巡差”

当下这个时空,与自己所认知的历史有很大差别。那是在汉朝末年,项羽之后裔“项霸”异军突迸,更辣以雷霆手腕,灭曹操,斩孙吴,戳刘备,一举而势,受图膺运,建立了强大的楚朝。

帝国延绵至今已近三百载矣

回味着从杂书上看到的这段历史,肖逸心中一时生出许多惆怅

一旁的丁五见肖逸似乎兴致不大,就说道:“肖兄,前面就是“瑞露酒肆”了,走,耍耍去”

肖逸刚要拒绝,那酒肆中一阵乐声扬起,清脆明媚,又婉转悠长,正是他酷爱的“葫芦丝”腔调

沐着动人的“风流”曲,享着不算强盛的日光,他的嘴角不自觉间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竹式排门的酒肆张着一面青底竹纹的旌旗,跨过门槛,内里是小小一所三间厅,此刻,堂中几乎座无虚席,那北首一厢高朋满座,最是热闹,是整个肆间的焦点

顺着乐声望去,一个娇小的身影映入眼帘,只见那姑娘约莫二八年纪,盘着一顶乌黑的惊鸿髻,眉目清秀,鼻梁微挺,右脸颊上,额角至下巴的位置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身上则穿着米黄色的翻领胡服,腰间搭一条桃纹的鞢带,带上别着一件宝蓝色的“浑脱帽儿”,脚底下是一对金锦样儿小蛮靴。

皓腕托怀,双手持器,演奏之间,透是一股精灵气质

她俏立在“主桌”一侧,身旁主位上坐着的那位“折扇公子”韩煜,令肖逸瞳孔猛的一缩

以前的肖逸便是受此人所害,二人不过偶为一烟花荡女,起了一些嫌疑,那厮竟因此恼恨填膺,为区区小事使人打闷棍,不想后脑挨上一棒,那肖逸吃受不得,便不明不白的就此赴了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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