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情感,有时真的是件很奇妙的事情

譬如当下,从在见识到李圐因不堪忍受点胯之辱,而要暴起翻剑自刎的那一霎开始,肖逸便清楚的窥觑到,在其朗洒隽酷的外表之下,包裹着的,是一颗何其脆弱的内心

这也使得他明白到,当初自己仅凭一首李白的“侠客行”,就能诌得对方拜服,必然亦是此等教人跌眼的“弱鸡因素”了

不说肖逸心中绵延的波澜,却看当下,李圐分明觉得自己是痛恨着眼前这个媚姑子的,然则雷霆突变之间,陡见对方挥刃自戳,血洒天地,一股莫明的悲悸与不舍,欻如渹滔浪卷,排山倒海一般的涌到了胸口

在这飞息一刻,他切身的体会到了一股剜骨刮髓般的痛楚

这痛楚,让他呼吸急促,面容扭曲,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不遑还是一位侠士。是位侠士还不算,那声音却还如此的凄厉哀恸,只叫满场中围者,无不为之动容

青侑庚和青雨面面相观,即不明白那姑子为甚自杀,亦不明了李圐这厮这一声“饱经沧桑的干嚎”到底是为了哪般

当然,肖逸自也是十分错愕。然而就在这一片云里雾里之时,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忽然响起,只见那以“死去”的寒姑子,忽举着被刃割破的左掌笑道:“呵呵呵,小郎子,你上当了呢”。

原来所谓自刎,不过是以其拇指之灵巧,掇小匕而压于掌中,兜那刃尖抹喉之机,乃为暗里虚触,实则发阴力于匕,挫其锋掌而剖之,令得腕指御器划脖之时,血濡其肤,痕过径颈,几可瞒天过海,教人误以为之断咽而毙

浮曦似暖还柔,睛空欲簌还休,望着那只擎在半空里的玉手,鲜血滴动,锋口狰狞,鲜活的生命气息,此一刹那,却仿佛点亮了整个世界

再说之于先,寒姑假死下坠之机,李圐陡然窒息,身体中的活力也仿佛为之荡然一空,手下一软,腥刃脱掌,世界在他眼里,忽然变得宁静,那一撇绛紫,竟是这样深刻的,不可思议的,如同烙印一般的,透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他从来都不知道,被自己自小打磨得如铁一般刚毅的臂膀,此刻还能像冰雪释融一般的轻柔

他展怀一拥,呵如珍露,玉肌相触,觉芬春蕊

他凝着她的脸,她的一颦一笑,一清一媚,此刻如同烈火一般,灼刺着他的心

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渴望啊!渴望着生命的奇迹!

以前肖逸不清楚,一个男人彻底爱上一个女人到底是种什么体验?又或者说一个男人彻底爱上一个女子,究竟需要多少时间呢?

但此刻,当他亲眼见证,甚至是能感受到那样一种生不如死的疼痛时,他明白到,爱情这种东西,根本就跟时间与体验无关,他的发生,凭的不过只是各自人性中的自然本能而已

不然这如何解释,似李圐这样一个以侠立身的汉子,又怎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又如此真切的爱上一个恁般冶媚的道姑呢?

“你没死!”

李圐此刻恰如一个失聪多年的聋者,思绪在一片极致的静杳之中,忽从远涯天际之处,有若雪浪拍岸般的,荡来一阵倏远倏近的声响

这声响之内具体的内容是什么,他没舍得用一丝的精力去分辨,他所顾及和念切到的,仅仅只是这天籁仙音,让他在心底欣喜若狂的呼喊:“她,她还活着!”

无需任何犹豫,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狠狠的,忽然狠狠的握住了那只在视线中,摇摆不定的玉手。就仿佛被烈日霁澄的海水,害怕冥滔的再次降临

感受着从指间透过来的,雄浑的男子气息,寒姑子娉婷一跃,从对方怀里落到地面,仍右手给对方握住的同时,左手食指轻挑,一下点在李圐削俊的下巴上(借星爷喜剧之王里尹天仇勾柳飘飘下巴镜头)含媚笑道:“小郎子,你弄疼姐姐了,你可打算如何向我道歉呢”

“我!”

李圐瞥开目光,避过对方充满挑逗意味的视线,左手中,温润沁湿的胶着,让他有些甜蜜,又有些心疼

那里绽着两道伤口,两道贴得如此紧密的伤口

彼此血液相互浸注的交融,让他生出一种奇异之感,仿佛仍这天地浩渺,宇宙苍茫,却也抵不过此时此刻一围灿烂的拂眉之彩

一素白娟,乘着漫在腰间的洒华浮尘,柔挈在李圐的掌心

他疏朗的眉阙,掩过目下一丝不忍割舍的眷恋,左肘指力轻脱,束开曳住对方右手的攥劲,承其在掌,静袖细沉,力若摩挲一般的,掭拭着上面姹嫣的血痕

寒姑子凤目中的光彩,绚若宝石,此时她又听李圐说道:“道歉的话我不会说,不过,我,我可以娶你”

“娶我!呵呵呵,小郎子,你没听人家讲的吗,我可是天字第一号的偷男贼呢,本姑子只偷不嫁,你,呵呵,就当在梦里我做了你的娘子好了”

她说着话,纤指尖头上甫一发劲,拇指挨向翘住对方下巴的食指,二指相捏合,揪其颔杪,左右扯晃着,娇嗔着道:“人们常说见思起意,既然我是你梦里的娘子,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跟着你?”

李圐似感受不到下巴上传出的扭痛,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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