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清臣顷刻之间连毙二人,心里又是害怕又是茫然,谁能料到,这灵犀指力竟是如此厉害。他见平台下人头攒动,忙高声叫道:“各位英雄,千万不要再上来啦!唉,我委实不愿再杀人啦!”

群豪摸不清平台上的虚实,一时倒也无人再往上冲,只听脚步声接踵而至,平台下似是又聚集了许多的人。聂清臣又惊又怕,只得藏身在一块横卧的青石之后,暗自祈祷不要再有人上来。

心神恍惚之余,自然凝目往峭壁上空望去,只见厉天行与玉玑子二人,犹自斗得正酣。厉天行气刀大开大合,万夫莫当,每出一刀便似在虚空划过一道黑色闪电,令人心胆俱丧。而玉玑子紫剑则极尽绵密之意,剑光层层叠叠便如巧手织作成一张无边无际的网,温温柔柔地将那一道道闪电网在其中,继而消融得无影无形。

二人临风虚立在峭壁旁一块凸出的崖石上,离地少说也有数十丈之高。但见无数飞冰溅雪,纷纷扬扬地从崖石上洒落,足见两人功力旗鼓相当,委实斗得是难解难分。

聂清臣正自瞧得目眩神摇,浑然不觉平台上已是探头探脑地爬上了几名劲装汉子。那几人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相互对望一眼,倏地一声暴喝,众人一扑而上,将他死死地按倒在雪地里。

聂清臣猝不及防,但觉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剧痛难当。他又惊又怒,自然死命挣扎,体内真元顿生反应,瞬息间又变得力大如牛。

只见他双手往地上一按,整个身子便蛮不讲理地冲天而起,拳打脚踢,肘击膝顶,霎时便将那几人一一震飞出数丈之外。其中一名汉子一头撞在峭壁上,登时撞得头破血流,一命呜呼。

聂清臣哭丧着脸,不住地埋怨道:“叫你们别上来的,我下手又没有轻重,何必让我糊里糊涂就害了你们性命!”正自彷徨不安,突见眼前身影一晃,他心里没来由地一沉,慌忙定睛望去,赫然见到一位不怒自威的魁梧大汉,正满面肃容地紧盯着自己不放!

他识得那人正是关中大侠赵正义,不由地讪讪说道:“赵……赵大侠!”赵正义哼了一声,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魔教妖人,肆意屠戳我正道之士,天下之大,可还有你容身之处么?”

聂清臣登时羞愧难当,面红耳赤地答道:“赵大侠,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子,可我也着实不知,怎么会失手害了那许多人性命……”赵正义踏前一步,凛然喝道:“倘若你还有丝毫良知,这便束手就擒,随我一道向天下正道英雄谢罪自裁。或许大伙儿念你年幼无知,也未尝不可留你一条性命。”

聂清臣万念俱灰,垂头回道:“大错既已铸成,我亦诚心悔过,一切但凭赵大侠吩咐。”赵正义嘴角露出一丝得意地微笑,口中却是沉声说道:“闻过而改,善莫大焉,一时行差踏错,其实算不得什么……”

聂清臣突然想起一事,忙退后数步,似是难以启齿地低声说道:“赵大侠,可是对不住了,我还有一事未了,此时万难从命。”赵正义怒道:“你耍什么花样?还有什么事能比你这条小命还重要?”

聂清臣心意既决,自然从容不迫,只见他正容说道:“大丈夫安身立命,须首重信诺,我既然答应了别人,以我心头之血去救一位垂死之人,那么,再没有任何的事比之更为重要!”

赵正义颇有些恼羞成怒,伸手便往聂清臣胸口抓来,同时厉声斥道:“休得胡言乱语!你既不知自爱,那就休怪赵某不留情面了!”

聂清臣就势往后一倒,虽然略欠狼狈,却也避过了赵正义的凌空一抓。赵正义飞身上前,他无心恋战,只得连滚带爬地拼命向前逃去。赵正义长于内功,轻身功夫倒是一般,而聂清臣内息绵长,这一使足狂奔,赵正义竟一时也追之不上。

赵正义大呼小叫,狂追不舍,而聂清臣充耳不闻,亡命狂奔。于是,两人便一前一后,一逃一追,沿着山间小径一路攀爬而上。不多时,竟已是渐渐攀爬到厉天行与玉玑子的激斗处。

聂清臣抢先窜上峭壁,却见到厉天行与玉玑子掌剑相交,两人动也不动,便如突然被暴冰雪冻僵了一般。他不知道两人斗到酣处,已是迫得彼此以内力相耗,直觉得心头猛地一跳。恍惚之间,闪过万千念头,其中一个声音越来越是清晰,“难道……难道这豪放不羁的厉老前辈就此死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