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清臣颇有些恼羞成怒,说话便免不了有些咄咄逼人。岂知那四人仍是一副浑不在乎的懒散模样,好整以暇,不慌不忙。

左首一人踏前一步,随意作了个揖,笑嘻嘻地说道:“聂公子,着相了不是?您可是青丘宫主的娇客贵宾,我等又岂敢怠慢您呢?”

右侧那人更是一脸幽怨,摇头晃脑地诉苦道:“说起来都不是外人,聂公子,咱们前两天不也曾会过面么?有道是一回生两回熟,更何况您这身大婚嫁衣,可是我们一针一线亲手缝制而成,就算没功劳也有几分苦劳吧。”

聂清臣更是觉得疑窦丛生,愤然放下手中书卷,大声斥道:“明人不说暗话,几位究竟是何居心,不妨说来听听?”

居中那人将手里的淡青包袱徐徐解开,取出一件珠围翠绕的大红嫁衣,献宝似地呈在聂清臣面前,拖长了声,笑着说道:“瞧瞧这面料,瞧瞧这做工,聂公子,这可是苏杭第一等的云锦绸缎,寻常人家便是瞅多一眼亦不可得,您又何必佯作矜持呢?”

四人连连摇头,窃笑不已,眼神儿似乎也耐人寻味了许多。聂清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勃然怒道:“晚生可是功名在身的大晋举子,休拿这等女子衣衫羞辱我!”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有一人凑上前来,很认真地凝视着聂清臣的眼睛,很认真地缓缓说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们在羞辱你,那好,我们确确实实就是在羞辱你!怎么着?不爽么?呸!区区一个不及第的破落秀才,你当咱青丘宫是吃素的不成?敢问,您可是猪油蒙了心么?”

聂清臣怒极反笑,伸手将那件大红嫁衣扫落一旁。居中那人一愣,反手就是一记耳光,高声呼道:“反了你了,给脸不要脸!”四人一拥而上,七八个拳头径往聂清臣的身上招呼去。

聂清臣被那记耳光抽得眼冒金星,兼之浑身上下提聚不起半分真气,登时被那四人按在地上拳打足踢,片刻间便被打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其中一人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提了起来,高声喝道:“小子,大爷们喊你一声公子哥儿,那是在抬举你,别蹬鼻子上脸的,抽不死你?”

另一人笑道:“聂公子可是人中龙凤,咱们千万可别怠慢了他。要不哥几个再辛苦辛苦,给咱们聂公子换上这件新衣裳?”

四人哄堂大笑,连声称道:“妙极!妙极!”随即七手八脚地剥去聂清臣的青布长衫,将那件大红嫁衣径往聂清臣身上套去。

聂清臣直气得浑身哆嗦,终忍不住破口大骂,拼死挣扎不已。奈何几记重拳“嘭嘭”砸在他的头脸上,霎时头疼欲裂,痛不欲生,再无丝毫招架之力。

四人拉拉扯扯中,大红嫁衣已是皱皱巴巴地套在了聂清臣的身上。忽听得“咯吱”一声轻响,大门被人徐徐推开,一名黑衫少女提着一盏小巧玲珑的琉璃宫灯,盈盈走进楼来。

四人抬眼望去,顿时目瞪口呆,慌忙停住手上动作,待到看清黑衫少女的面容后,更是骇得面如死灰,手足无措。只听得“扑通”几声,四人竟是情不自禁地跪倒一地,浑身抖糠不停。

黑衫少女面上并无半分表情,只是漠然扫了一眼,眉间微微蹙起,似乎有些不厌其烦。那四人登时胆颤心惊,“噼里啪啦”地连抽自己十几个耳光,跪伏在地上像四只待宰的羔羊,兀自瑟瑟发抖,却是连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

聂清臣遭受如此奇耻大辱,直觉得心口胸间似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渐渐席卷全身,渐渐泯灭灵智,整个人仿佛中了邪似地癫狂起来。

沉睡在他丹田气海里的凤皇芝灵力随之渐渐复苏,丝丝缕缕,连绵不绝,仿似星火燎原一般,渐渐汇聚成一个狂暴湍急的炙热气团,刹时便由丹田气海里磅礴喷出!顷刻间便已冲破紫宸惊精香的无形束缚,沿着他的奇经八脉,风驰电挚般地运转大周天一周!

再听得一声长啸,聂清臣缓缓立起身来,双目俱赤,面孔狰狞,满头黑发随风狂舞不休。他背后渐渐腾升起一片熊熊燃烧的冲天烈焰,而焰光中似有一鸟在展翅长鸣,其形高大轩昂,其声清亮空灵,其色五彩斑斓,其势睥睨苍穹。

火光映红了黑衫少女的脸颊,愈发显得她清丽脱俗,楚楚动人。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烈焰中的聂清臣,有一丝好奇,还有一丝疑惑,但偏偏没有一丝畏惧,更没有一丝不安。

而跪在地上的四人却是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面面相觑,瞠目结舌,几疑自己是否堕入到碧落黄泉的烈焰地狱之中。

当前一人战战栗栗地指着烈焰中的聂清臣,紧咬牙关,仍是止不住地颤抖不已,另一人失声叫道:“我的天!这小子到底是何妖魔?”

聂清臣身上衣衫已然炬之一空,仿似初生婴孩般地赤条条一身,昂首挺胸立于烈焰之中,无喜无悲,无殇无悦,充耳不闻,视若无物。

他信手一指,指风所至,那案几冒起黑烟;他屈指一弹,疾风掠过,那圆凳爆出火焰。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面无表情,若有所思,忽而十指齐出,晨星楼里顿时浓烟四起,火光冲天。

不多时,便听得楼外铜锣急响,有人急声呼道:“走水啦!走水啦!晨星楼走水啦!”

聂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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