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犹在怒号,但落雪还是渐渐稀疏了。聂清臣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上山谷,抬眼便见到慕容喜不自胜的笑靥,于是,他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慕容似是犹有余悸,一边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一边说道:“谢天谢地,可算是及时赶到了,幸好你安然无恙,不然……”她吐了吐小舌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聂清臣心里倒存有不少疑问,忙问道:“这些山驴子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领着它们来救我?”慕容笑道:“我哪会有这等本事?那些山驴子又怎会听我的吩咐?兴许是你命不该绝呗,所以老天爷就借山驴子之蹄来打救你啦。”

原来聂清臣失手落入雪狼群中,她在一旁瞧得清清楚楚。可是那头山驴子兀自亡命狂奔在悬崖峭壁之间,她一时倒也不敢冒然跳将下去,只得任由那头山驴子向前奔去。

不一时,那头山驴子便载着她穿过了山谷,来到了一片荒原之上。忽听得身下山驴子连声长嘶不已,她心知有异,忙抬头向前望去,便见前方不远处,竟是缓缓行来数十道黑影,也一声声地长嘶着,与身下的山驴子遥相呼应。

她顿时大吃一惊,惶急之下依稀记起聂清臣的话,便冲着身下山驴子的左眼打了一拳,口中大呼道:“快给我往回去!”那头山驴子吃痛,越发如癫似狂,仍是载着她向前疾奔。她心里一发狠,从包袱里摸出一把匕首,“唰”地一下削去了山驴子的左耳耳尖,喝道:“你再不转头,我就把你整只耳朵都割下来!”

那头山驴子吃痛不过,只得掉转身来,沿着来时的路径向前疾驰。它一路用力跳跃,想将慕容抛下,但慕容紧紧抓住了它两耳间的短角,说甚么也抛不下来。只听得背后蹄声嘚嘚,长嘶不绝,那数十道黑影已是蜂拥追来,她偷眼瞥过,赫然发现那些黑影竟然全都是膘肥体壮的山驴子,其中一头最为油光水滑的山驴子背上,洒然立着一名丰神俊朗、清隽雅致的白衣僧人。

须臾,便又奔回了那片山谷,恰恰正是聂清臣被那具狼尸扑倒之时。她惊呼一声,飞身跃下驴背,不管不顾地往下急冲,希冀能救回聂清臣性命。谁知她心神激荡下,重心不稳,脚底接连打滑,终于跌倒在雪地上。待到醒过神来,便看见一双深邃明澈的眼睛,正脉脉含笑地望着她,眼神里有几分审视、几分讶异、还有几分自矜,更多的却是几分悲悯。

她从未想过一名僧人的眼睛里竟然能流露出这么多感情来,很温柔,很温暖,也很值得信赖,心底不禁怦然一动,原来僧人也可以生得这般好看。但见那名僧人双掌合十,彬彬有礼,便是连他的声音,也格外悦耳动听,“女施主,贫僧有礼了。”

慕容以手指着狼群里的聂清臣,急道:“大师,劳烦您救救他!”白衣僧人笑道:“闻是经受持者,皆为一切诸佛之所护念。些许小事,又何足道哉?”他右掌徐徐抬起,结作成拈花手印,舌绽莲花,口吐真言,“唵啊吽!”

那群山驴子登时骚动起来,一头接着一头地跃下山谷,悍不畏死向着雪狼群疾冲而去,便如风卷残云一般,将那些雪狼一一撞落崖底。

慕容娓娓道来,聂清臣这才明白其中原委。眼看着那群山驴子在风雪中沉默地渐行渐远,聂清臣终忍不住,再次追问道:“慕容,你说的那名白衣僧人,究竟又去了哪里?”慕容摇摇头,回道:“它们冲下山坡后,我只顾得上瞧你,至于那名僧人,我还真没留意。”

聂清臣茫然四顾,但见崇山峻岭之间,尽是皑皑白雪,莫说是一名僧人,就是连一只野兔、一只飞鸟都杳无踪影。他不由得长叹一声,与慕容一道携手离开。

所幸翻过两处小雪丘后,便是一片青松耸立的小山坡。放眼望去,青松苍翠挺拔,山壁怪石嶙峋,茫茫雪原之中骤然见到这一坡生机勃勃的绿色,委实令人心旷神怡。

二人穿林直入,沿坡直上,青松林中处处可见正在歇息耍闹的山驴。行至半山腰,绕过一块屏风似地巨石,赫然发现一处洞穴在灌木丛中若隐若现。

聂清臣凑近洞口往里一瞧,听得洞**一阵骚动,“嗯哦、嗯哦”的声音此起彼伏。原来有几头山驴子正在里面歇息,见到他突然探头朝内张望,无不骇得惊恐万状,坐立不宁。

聂清臣霍地钻进洞穴,冲着那几头山驴子拱了拱手,笑嘻嘻地说道:“天寒地冻,无处栖身,暂借几位驴兄宝地一宿,可否?”那几头山驴子愈发惶急,哼哼唧唧地便奔了出去。聂清臣大喜,忙招呼着慕容也走了进来。

洞穴里异常干燥,甚是温暖,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干草枯枝,并无什么污浊秽恶之气,料想另有通风之口,否则殊难如此洁净。聂清臣拍拍身上的积雪,点头笑道:“慕容,这些山驴子瞧着丑陋不堪,巢穴倒是收拾得挺干净的,咱们正好借宿一晚,明早再走也不迟。”

慕容点点头,好奇地打量着洞穴四周。原来这处洞穴斜上方开有一个尺许大小的通风口,呼呼北风由此灌入,使得这处洞穴里空气流转通畅,没有丝毫污秽腐败的气息。慕容忍不住咯咯笑道:“正愁没地方去呢,哪料得雪原里还藏着这等洞天福地,感谢老天爷!感谢山驴兄!”

天色渐晚,北风犹烈,两人既然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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