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正是郑从龙他们方才自吹自擂时说出来的,此刻自黑衣男子口中说出,每个字都仿佛变成了一把刀,刀刀刺人心,刀刀催人老。

忽听得一名镖师暴喝道:“什么玩意,也敢在老子们面前撒野?”他霍地举起身前的方桌,看也不看便往那黑衣男子头顶砸落。岂知黑衣男子避也不避,扬手便是一道凄厉之极的刀光,登时便将方桌劈作成两半。而那镖师自眉心往下,直至小腹,被刀光斩出了一道血线,伤口旋即绽开,嗤嗤向外喷溅出大团血雾,煞是触目惊心。

那镖师的尸身晃了几晃,方才砰然倒地。众镖师瞧得是目眦欲裂,正待一拥而上,与黑衣男子拼个你死我活,但听到郑从龙厉声喝道:“都给我停住,谁也不许妄动一下!”

郑从龙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惨笑道:“不济事的,何必枉自送了性命?”他忽地爬在了地上,居然真的围着那个黑衣男子爬了三圈,并且仰首学着狗叫了三声!

黑衣男子哈哈大笑,以刀挑起郑从龙的下颌,叹道:“你很聪明,很识时务,幸好江湖上像你一般的人并不多,滚吧,莫让我下次再瞧见你......”

聂清臣直到此时才忍不住叹了口气,喃喃说道:“原来这人,竟是可以无耻到如此地步......”他说话的声音并不高,但那个黑衣男子仍是听到了,扫眼一瞧,见是一个衣衫落拓的少年书生,忍不住怪笑道:“哟,还有人打抱不平?”

聂清臣愤然说道:“你强取豪夺他人财物,还连伤两条人命,这般公然视大晋律例如无物,你眼里还有王法么?”

黑衣男子阴恻恻地笑道:“有趣,有趣,居然还有人对我提起了王法律例!小子,这个包袱可是人家心甘情愿送给我的,只要你的刀比我更快,那我也心甘情愿送给你。”他生性多疑,见聂清臣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未免有些摸不清虚实,于是拿言语试探。

哪知聂清臣摇头说道:“我没有刀,就算刀也使得没你快,我更不想要这个包袱,我只是想奉劝你一句,举头三尺有神明,时时须得留些敬畏之心才是!”

黑衣男子手腕一抖,掌中刀光便如白虹般地眩人眼目,他饶有兴味地瞧着聂清臣,狞笑道:“小子,此刻你举头三尺也有弯刀一柄,试问你的敬畏之心又在哪里?哼,什么大晋律例、什么神明王法,通通都是狗屁!只要你拳头够硬,你就是神明,你就是王法!”

他恶狠狠地盯着聂清臣,伸手往方桌上的青布包袱抓去,谁知他的手刚一动弹,便听得院落里“铮”地一声清响。须臾,一支凤翎铜子箭应声而至,嗖地穿过门前那层厚厚的棉布帘子,再“噔”地一声,将那个青布包袱牢牢地钉在了方桌上!

黑衣男子骇然色变,厉声呼道:“谁?”话音刚落,便见到一张雀画铁胎弓探头而入,缓缓挑起了棉布帘子,紧接着,一个身形挺直得像一把标枪的男人缓缓走了进来。

来者戴着一顶宽大的斗笠,穿着一身泛白的飞鱼补服,衣着装扮便与衙门里的捕快一般无二。只见他缓缓将那张雀画铁胎弓背在身后,直勾勾地瞧着黑衣男子,忽然说道:“方飞廉,你胆大妄为,犯下累累血案,罪孽深重,殊不可赦!锄奸盟早已是颁下海捕文书,你这便随我走一遭吧。”

黑衣男子愣了一愣,哑然失笑道:“你想抓我?”那人缓缓回道:“不错。”黑衣男子更是好笑,哂道:“就凭你?”那人缓缓取下斗笠,露出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庞,侧头想了一想,老老实实地答道:“你的人头大概能换三百两银子,不管怎么算,总是值得我来试上一试。”

黑衣男子皱眉道:“看来你是一个捕快?”那人点头道:“也有人称我神捕,因为我一旦出手,很少落空。”

黑衣男子重新上上下下地望了他几眼,又瞧了瞧他腰畔的铁尺和背后的长弓,忽然纵声狂笑起来,仿佛他这一生中从未见过这么好笑的事。那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完全不懂黑衣男子在笑什么,因为他觉得自己说的话并不值得别人如此好笑,所以他隐隐有一丝恼怒。

黑衣男子正是魔教五类魔中的恶风使者方飞廉,亦可称得上是魔教名噪一时、叱咤四方的枭雄人物,此时见得如此妙人,不由得捧腹大笑道:“你可知道我是谁?我这颗头颅可是千金难买......”

那人摇摇头,很认真地回道:“三百两!不能再多了,你也知道,锄奸盟账房里的那帮师爷委实抠门得紧......”

方飞廉骤然顿住了笑容,因为他觉得眼前这人,既非疯癫,亦非痴呆,一板一眼地更加不像是在开玩笑。他心里竟是隐隐多了一分不安,心念一转,沉声喝道:“荒谬!报上你的名来,本人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那人缓缓抽出腰畔铁尺,漠然回道:“我不过是锄奸盟里的一个小人物,我姓石,名铁心,你可以叫我石捕头。”

方飞廉冷哼一声,森然说道:“果然人如其名,正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也不见他作甚异动,整个人仿似被狂风卷起一般,向着石铁心凌空扑去。

他平生最得意的功夫就是猎影追月刀,既然能追逐天边的明月,他轻身功夫自是不俗。但见空中黑影似魅,倏忽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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