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悄悄拉了拉聂清臣的手,小声道:“他们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善类,公子,我们该怎么办?”

强敌当前,兴妖作孽,聂清臣的心神在不知不觉中,早已晋入到某种玄妙莫名的境界,愈发神清思澈,耳聪目明。当下他不假思索,低声回道:“这帮人所谋者,其志在我不在你。所幸各自心怀鬼胎,也就给了咱们浑水摸鱼的机会。等会你按我眼色行事,跑得越快越好,逃得越远越妙。”

慕容心头一紧,颤声道:“那你呢?”聂清臣洒然一笑,眼神里射出无比自信的光芒,自吹自擂道:“我天降异禀,又有灵血护体,几个妖人罢了,焉能困住我聂清臣?”

慕容担忧道:“可是......可是他们瞧来凶恶之极,我......”聂清臣慰道:“不碍事,莫忘了亡命而逃正是我辈读书人的拿手好戏。还记得西津渡口旁边的那片小树林么?谁先到了,谁就在那里等吧。”慕容眼圈泛红,暗自捏紧了聂清臣的大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但见赵正义一行人犹与石铁心一人对峙着,双方投鼠忌器,彼此都没有轻举妄动。倘若赵正义等人一拥而上,石铁心一人一弓,又如何应付得了?但石铁心箭法先声夺人,众人又各有心思,谁也不愿做那只出头之鸟,谁也不愿平白便宜了他人,终成眼下这般僵持之局,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方飞廉躺在地上冷眼旁观,恨不得捧腹狂笑,偏生又动弹不得,终忍不住摇头叹道:“原来侠义道的大英雄们都是这般行事,难怪老子沉沦魔道不得翻身,唉,悔不当初啊,早知道老子也和你们一道同流合污了。”

赵正义的面色依旧波澜不惊,悠然笑道:“堂堂魔教恶风使者,此刻却像条野狗似地赖在地上,可笑,可笑!”

方飞廉正眼也不瞧他一眼,高声说道:“老子技不如人,输得堂堂正正,有甚可笑之处?倒是赵兄口口声声说要铲除魔教余孽,如今团团围住了,却迟迟不敢动手,莫非还有什么顾虑不成?”

赵正义扳着脸说道:“方飞廉,此刻我们若是杀了你,江湖上难免会有人说我们持强凌弱,胜之不武。就算你十恶不赦,但我们要杀你,也要杀得公公道道。”

聂清臣叹了口气,摇头道:“赵大侠啊赵大侠,我真是很佩服你了。虽然你鲜廉寡耻恬不知羞,可说话办事仍是句句不离道德仁义。关中大侠,果然名不虚传!”他左右踱了几步,又说道:“既然赵大侠满心觊觎晚生身上的一腔热血,那为什么还不出手呢?”

赵正义的目光随着他的脚步转来转去,淡然回道:“不急,你以为还有厉天行护着你么?”

方飞廉接口笑道:“有人说终南五子,最猛玉璇。传言其七十二路惊雁剑法,至刚至猛,无坚不摧。赵大侠想必是在等着玉璇道兄出手,而玉璇道兄自然也是义不容辞,是么?”

玉璇子双目紧闭,犹在调理内息,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方飞廉眼珠一转,继续说道:“玉璇道兄难道也在等着惠明大师出手?嗯,不错,惠明大师般若禅掌矢矫变化,浑厚无匹,理应是让惠明大师先出手的。”

惠明大师眼观鼻,鼻观心,就好像忽然变成了一个聋子,连眉头都未曾动一下。

方飞廉仰天大笑,“奇了怪了,几位大侠气势汹汹地闯将进来,欲将我等杀之而后快,却又都不肯率先出手。莫非几位都不愿大动干戈,犹在互相客气?”

赵正义等人倒也沉得住气,任凭方飞廉如何嬉笑怒骂,居然还是充耳不闻。而方飞廉一心只想搅浑这趟水,见赵正义等人无动于衷,他也是暗自焦急。

他斜眼瞥见石铁心仍像一尊石像似地动也不动,但眉间发梢冷汗频频,便连长弓利箭也微微颤抖起来,显然不负重荷,也不知还能再坚持几刻。

他心念一动,忽然拼尽全身气力,在地上翻滚着撞往石铁心的双腿。石铁心猝不及防,慌忙闪身避过,但听“嗖”地一声清响,弓弦上搭着的箭矢已不由自主地射了出去。

就在此时,玉璇子的内伤似乎骤然痊愈。但闻他怒啸一声,掌中铁剑顷刻间化作成重重剑影,将石铁心失手射出的利箭斩断成截截碎片。

惠明大师也似乎猛然惊醒,但见他宝相庄严,佛号低诵,双掌出手如风,身影趋退似电,霎时间便封死了石铁心前后左右的退路。

赵正义叹道:“锄奸盟私设公堂,倒行逆施,为祸江湖多年,冤假错案无数,赵某早有心将其除之。也罢,就从今日开始清算吧。”他在短松冈上虽被聂清臣指风所伤,但均未击中要害,将养几日也便恢复如初。

赵正义工于心计,为人慎终如始。玉璇子与惠明大师既已出手占得先机,他反而更加不急,暗自在一旁凝神静气,目光始终不离聂清臣的左右。但凡聂清臣有何异动,相信他必定会在顷刻间迎头痛击。

玉璇子的铁剑势大力沉,一招更比一招猛;惠明僧的禅掌博大精深,一式更比一式强。两人联手,刚柔并济,石铁心只得抛开长弓,手持铁尺左支右绌,渐落下风。突听得玉璇子厉叱一声,铁剑刃锋上暴涨出三尺剑芒,倏地斩在石铁心的铁尺上,竟将铁尺从中斩作成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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