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明大师倏地掩住聂清臣的双耳,气沉丹田,蓄吸发呼,蓦然间便迸发出炸雷般地一声怒吼,“咄!”正是佛宗天龙寺狮子吼禅功中至阳至刚的灭定业咒!

此神咒是地藏王菩萨的法身印咒,暗合摧伏、散灭、粉碎一切罪业的无上愿力,一经呼出,诸邪辟易,纵是飞天遁地的百鬼众魅,无不魄消魂散,形神俱灭。

先前那阵飘忽不定的阴笑声顿时戛然而止,旋即响过一声短促而又凄厉的惨呼。紧接着,官道旁的桦树林里,摇摇晃晃地走出了一个黑衣人,面『色』惨白异常,几疑是幽冥魔域里逃出的索命罗刹,令人悚然危惧。

赵正义远远瞥见,忙急声呼道:“快截住他,莫让他再逃了!”话音刚落,眼前身影一晃,玉璇子业已闪电般地掠了过去,只听他桀桀笑道:“跟着赵兄办事,当真痛快之极!略施小计,便『逼』得这厮现身出来,快哉,快哉!”

电花火石之间,玉璇子便已飞身跃至黑衣人的身前。再听他一声暴喝,手中铁剑骤然绽开出万千剑影,暴雨狂风般地朝着黑衣人疾刺而去,出手便是终南剑派最疾最猛的逐日剑法。

黑衣人无心恋战,并未奋起反击,反而是一味地起伏腾挪,左闪右避。但他失了先机,始终逃脱不出玉璇子剑光所及之处,渐渐力不从心,渐渐险象环生,急得他厉声尖啸不已。

黑衣人正是苗疆七星峒的禄存星君,他一路吊靴鬼似地缀在众人身后,就是在等待众人饿鬼蛊毒发身亡的那一刻。他料想聂清臣不过是个文弱书生,大可以从从容容地挟持住,再施施然地远遁千里。

岂料得变起俄顷,玉璇子绝望之余,竟然对聂清臣突施杀手,惹得他阵脚大『乱』,终被惠明大师以佛宗狮子吼禅功『逼』出了行踪。

玉璇子久攻不下,也是心焦如焚,止不住连声急呼道:“大伙儿并肩子上啊,跟这妖人还讲什么江湖规矩?”赵正义忙纵身上前,长笑道:“玉璇道兄有令,赵某岂敢不从?”

他的金光伏魔掌讲究虚而实之,实则虚之,金光炫耀以『惑』人眼目,掌力浑厚以取人『性』命。双掌一经施展开来,举目四顾俱是金光闪烁,着实令人眼花缭『乱』,不知不觉便饮恨败北在他掌下。

但见赵正义足踏奇步,运掌如飞,却没有冒然抢攻,而是游走在玉璇子四周。玉璇子挥剑猛攻禄存星君左路,他便运掌封住其右路;玉璇子挺剑直刺禄存星君右侧,他便出掌偷袭其左侧。二人心意相通,配合无间,直杀得禄存星君左支右绌,穷于应付,只恨爹娘少生了一双手。

禄存星君几次想伸手入怀,似是别有图谋,但玉璇子粗中有细,剑剑不离他的双手要害,愣是『逼』得他手足无措,偏又无可奈何。

惠明大师双掌合十,低宣佛号,忽地将双掌交叉一错,捻在掌心里的那串佛珠便顺势激『射』而出,不偏不倚正中禄存星君的小腿,登时将他打了个趔趄,差点跌落在地。

赵正义觅得如此良机,岂可平白错过?他抖擞精神,连出七掌,排山倒海般地向着禄存星君席卷而去。禄存星君只觉得眼前金蛇狂舞,睁眼欲盲,破空掌风嗖嗖作响。他心下大骇,慌忙使尽浑身解数,竭力招架着赵正义从四面八方劈空击来的漫天掌影。

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通『乱』响,赵正义的左掌已然印在了他的胸口上,登时将他击得口吐鲜血,踉踉跄跄地连退了数十步。赵正义正待乘胜追击,突觉左掌掌心一麻,似有锐物破体而入!骤然间想起苗疆七星峒的种种可怖之处,饶是他智计百出胆略过人,一时也惊惶失『色』,冷汗频流。

赵正义也是枭雄本『色』,当即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毫不迟疑地将左掌掌心的那块肉剜得干干净净,深处隐然可见白骨。他一边撕开衣襟,紧紧缚住伤口,一边提声喝道:“这厮浑身是毒,两位多加小心,千万不可麻痹大意!”

禄存星君中了赵正义一掌,只觉得胸腹间剧痛难耐,也不知断了几根胸骨肋骨。恍恍惚惚抬起头来,正见到玉璇子气势如虹地挺剑刺来。他不禁暗暗叫苦,心知肚明绝难再躲过这一剑,情急之下霍地一个转身,扯下身上黑袍,团团挥舞将那道剑光包裹其中。随后,便头也不回地朝着那片桦树林疾驰而去。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禄存星君的黑袍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撕裂?黑袍里不知藏有多少盛满蛊毒的瓶瓶罐罐,玉璇子剑光过处,无不支离破碎,凭空腾起一缕缕殊形诡『色』的轻烟。

惠明大师『色』变道:“快闭气,小心有毒!”只可惜为时已晚,玉璇子哪料得会有如此变故?他呼吸之间,已不知吸入了多少蛊虫毒气,但觉鼻腔、口腔与气管里均隐隐有些刺痛,顿时面如死灰,颤声呼道:“老子......老子也中了毒么?”

禄存星君一瘸一拐地窜到倾倒的马车上,从怀里『摸』出一支骨笛,狞笑道:“你放心,没那么轻易死的,倘若我让你们在五更之前就死了,算我对不住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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