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奋起直追,可是聂清臣奔行之速,便是连甘孜般若寺丹巴赤烈法王也追之不及,他纵然倾尽力,也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聂清臣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再无丝毫踪影。

赵正义像只受伤的野兽似地仰天长嗥,在雪地里潸然跪下,久久不能平静。但他心志向来坚韧不拔,片刻便回过神来,循着聂清臣逃去的方向,锲而不舍地跟了过去。

风过无声,雪过无痕,聂清臣背着惠明大师在雪地里一路风驰电挚,月光下宛若一道稍纵即逝的黑『色』魅影,不过盏茶功夫,便已没命似地逃出了十数里。

聂清臣浑身上下热气腾腾,汗水淋漓而下。但他真元充沛,并无丝毫不适。待到穿出了一片灌木林后,他略微放慢了脚步,左顾右盼地观望前进的方向。

惠明大师伏在他的背上,心底五味杂陈,感慨万千。原本是自己妄动无明,贪图那部净命宝藏经,谁能料到这个书生竟会不计前嫌地打救自己?一念至此,万念俱灰,他黯然摇了摇头,“聂公子,贫僧已是回天乏术,你这就放下我,独自逃生去吧。”

聂清臣头也不回,随口应道:“大师说得什么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难道不是你家佛祖的谆谆教诲么?”

惠明大师叹道:“出家人临死前不愿多造冤孽,无论你是何用心,都快走吧,等赵正义追来,你再想逃就迟了。”

聂清臣终于辨明了北极星的方位,忍不住欢呼了一声,笑着回道:“多谢你的好意,只可惜我向来最爱听老人家的话,无论是夫子还是佛祖,从来都是教导我故旧不弃,达济天下。”

惠明大师着急道:“现在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赵正义『奸』诈毒辣,你还万万不是他的对手......”

聂清臣顿住脚步,抬头望着天边的明月,嘴角笑意盎然,“大师,你看月明千里,泽被苍生,绝不会因为善恶美丑而忘却初心。晚生虽不才,却也是磊落大丈夫,岂可抛下你独自求生?”

惠明大师见他一片赤诚,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便不再推脱。又见他不知该往何处去,忙提醒道:“此地距阳陵已是很近了,不如你把贫僧送到熊定邦熊大侠的庄园,料想赵正义那厮也不敢追上门来招摇放肆。”

聂清臣这些日子见多了江湖人的尔虞我诈,心里对这个所谓的铁面判官熊大侠颇有些不以为然,但他没有表『露』出来,微微笑道:“那好,我就先把你送到那里,但愿这位熊大侠不会令我失望。”

二人在茫茫雪原里继续前行,但聂清臣的心情较之从前,却是大相径庭。那时候,他刚逃出青丘宫,背着慕容一路有说有笑,心情自然舒畅无比。而此刻背着惠明大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鬼都不信的话,又唯恐赵正义追了上来,心情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好不容易寻到官道,二人稍事休息后,便继续向前疾行。再顺着官道行了约『摸』五六里路,一座小小集镇便赫然映入二人眼帘。

二人大喜,赶紧急奔入内,恰好迎面遇到一个更夫,聂清臣忙上前作了一揖,“老丈,敢问这里是阳陵镇么?”更夫上下打量着二人,满脸警惕不悦的神『色』,回道:“正是,二位是探亲还是访友?”

惠明大师挣扎着抬起头来,努力笑道:“施主,贫僧法号惠明。惫夜前来,正是为了探访铁面判官熊大侠。”更夫“哦”了一声,以手指着镇东一处灯火通明的庄园,说道:“那里就是熊大侠的府上,两位沿着这条小巷,径直过去便是了。”二人忙连声谢过,转而向那处庄园行去。

临到熊府门口,但听得院里丝竹声声,鼓乐喧天,推杯换盏之声不绝于耳,竟是在热热闹闹地大摆宴席。二人面面相觑,聂清臣挠了挠头发,苦笑道:“大师,我们还进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