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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病房的门虚掩着,里面的人知道有人要来,早已支撑着病体下床打开了。

“哒哒哒。”

关节敲击在白桦木门上,发出短促的敲击声。

“请进。”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

还是那样严肃、成熟、富有磁性,能让蓝钟仅仅是听到这个嗓音,就仿佛能看到房间内那个人的轮廓。

但,这个声音,又比她印象中的那个人,苍老了多少,衰弱了多少,只有她能听得出来,那微小变化中,明灭的是生命的烛火。

刺痛的感觉,在心脏的每一寸上,发作着,进以修饰她的不堪。

司机将门缓缓推开,动作轻柔而小心。

因为,门内的、门外的,在此刻,似不幸的血脉相连而同等的脆弱。

墙角的书柜,雪白的窗帘,温和的灯光,然后……

视线停留在,卧床的那位老人身上。

他干练的短发,依然打理得一丝不苟,只是原本少有的白发,现在已经爬满头顶;凝结的目光,依旧有着鹰隼般的锐利,但少许陷入的眼窝,已经让他再也无法拥有曾经的气宇轩昂;他身上穿着的不再是笔挺的名牌西装,而是一套病号服,与任何一个住进医院的人无异的,普普通通的浅蓝色病号服。

蓝钟呆住了,她已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能面对这一幕。

这个老人,虽然仍有着原本的几许气概,但在蓝钟眼里,她已无法去把这个人和她印象中那个爷爷联系起来。

绒雪为蓝钟解释过时过境迁和物是人非这两个成语,但她没告诉蓝钟,这两个成语能出现在这么短的“时”之中。

就像昨天夕阳下作别的古木,在今天清晨,闻着露水的芬芳赶去时,那繁茂已不再,留下的仅仅是枯败。

“蓝徳先生,我已经把您孙女接到了。”

“嗯。”蓝徳似沉吟地应答道,即使病重,他依然有着比其他老头高出一筹的气势与压迫力。

“那,我就先不打扰了。小姐,蓝徳先生有话要对你说。”

司机退出了病房,轻轻关上了门,为这对彼此熟悉而又陌生的祖孙一个交流的空间。

缄默着,两人没有一个直接开口。

沉默中,空气变得微妙。

蓝钟似乎要说什么,张开了嘴,却没有发出声音,片刻后,落寞地闭上了。

“……你的爸爸,现在正在从法国赶过来。”

蓝徳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

压抑着感情回答,因为光是听到那个声音,就会与回忆产生催人泪下的共鸣。

短暂的对话后,又是沉默,那仿佛将空气凝结的,犹如死寂的氛围。

蓝徳在注视着他的孙女,镜片下的目光中,闪过无数或明或暗的光影。

蓝钟低着头,自始至终,低着头。

这一天已经对她这样残酷。

只想捂住耳朵,紧紧闭上眼睛,蜷缩在不会有人发现的黑暗角落,什么都不去想地沉沉睡去,直到将一切忘却。

要是被爷爷知道自己那么想去逃避现实,一定会被责骂一顿吧。

但是……已经没有办法了啊……

承受不住了,再也承受不住了,这一天的事,那样突然,毫不讲理,顽劣的命运是那么残酷,本就懦弱的这颗心,早已没有抬起头的力气。

但是,必须承受下去。

“……蓝钟,你过来。”

蓝钟埋着头走上前去,刘海遮住她的双眼。

一个披萨饼盒大小的礼物盒递到了她身前。

“……?”蓝钟的头稍稍抬起了一点,露出意外的表情,“这是……?”

“本来打算在我去世之后托人把这个给你的,但现在你刚好来了希腊,我觉得还是由我当面交给你比较好。”

还没听完蓝徳的话,蓝钟的头又一次低了下去。

刺激到她的那个词,不用猜也知道。

她的双手颤抖着,接过礼物盒,将它紧紧抱在胸前。

眼角的滚烫,终究还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满面的泪水,即使低着头逃避,也再无法逃过蓝徳的眼睛。

“……”

蓝徳凝视着蓝钟,他在想着些什么。

蓝徳知道自己的孙女平素胆怯懦弱,很早以前,他常常看见蓝钟因为一点小事泣不成声的模样。

但是,此刻,她的哭泣,却使蓝徳看到了与曾经不一样的东西。

蓝徳伸出手去,捧着蓝钟的脸,用粗糙的拇指,轻轻为她拭去泪水。

“蓝钟。”他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难以注意到的幅度。

“你长大了。”

她长大了,她会为自己的悲喜而流下泪水,也会为该守护的东西而去变得坚强。

她变了,她已经如一只被推下悬崖的雏鹰,此刻,她在无边的晴空中展开那对羽翼,飞向她命运的天空。

即使她的眼中,仍然满含着热泪,但蓝徳知道,他的孙女,已经不再需要他的操心了。

“……虽然我不想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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