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例外。

她名叫陆如烟,身处烟花之地,她却不行苟且之事,一方面可能是由于她确实长得不好看,另一方面她的举止行为都落落大方,似乎出生显贵。在摘星阁,她只是刺绣,她的刺绣用针特别,盘金洒线都有自己独特的意境。她的花鸟绣的特别出色,她平日里就是绣花鸟虫鱼,只是这每一副绣好的手帕,都被绣上一个个的姓名,最后作为阁中女子讨好常客的手段。

曾不举的名字是她取的,曾不举很文静很乖巧,有名字对他而言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陆如烟开口叫他,“曾不举?”

“恩。”

“曾不举!”

“在。”

“曾不举...”

“是。”

喊着三声,陆如烟就哭了,而曾不举就这样静静看着,想必这个名字也有一段特殊的回忆。

曾不举渐渐长大,陆如烟教他识字,教他做人的道理。摘星阁不养闲人,平日里端茶倒水递毛巾,打扫卫生洗床单的杂活就交给了曾不举。

一直以来他都叫她姐,虽然陆如烟的年纪足够做他母亲了。很多人说她傻,本就是下贱之人还要养一个小孩,她不去迎合男人,不做风尘之事如何赚钱离开这里,但是陆如烟似乎一直都没有离开这里的打算,外面不过是一个更大一点的囚笼罢了。

时间匆匆过,很多女子都跑来向老鸨抱怨,刺绣的质量越来越差,甚至经常沾上血迹。

自古绣娘多早盲,刺绣是个很伤眼睛的营生,时年陆如烟方才三十九,但是她的眼睛已经快看不见了。

老鸨前来说教,“如烟啊,你看看你现在眼睛都快看不见了,我们这摘星阁可是不养闲人的。”

“梦雨姐,虽然我的眼睛快看不见了,但是我刺绣多年,就算是盲绣也不会太差的,这点您大可放心。”陆如烟说道。

“啊呦,我的大小姐,你也不年轻了,怎么还是那么天真?”名叫梦雨的老鸨轻呲一笑,然后停顿了一下,上下扫视了一眼陆如烟,“新来的城主原先是有名的马贼,我们现在要上交城主府的收成比原先高了两倍,姐姐我现在可是头疼的厉害啊。”

“梦雨姐,我姿色普通,现在又眼盲,只怕是伺候不了贵客了。”陆如烟面色平静地说道。

“哼,”梦雨一脸嫌弃地说道:“贵客你是伺候不了了,但是那些七老八十的下里巴人,你还是可以应付的。眼睛瞎了不碍事的,很多男的都好这口,你眼睛瞎了,他们反而更兴奋。”

“梦雨姐,这十几年来,您知道我的......”陆如烟说话间,曾不举推门而入打断了她接下去的话语。

梦雨看了一眼曾不举,然后对陆如烟说道“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外面那帮马匪又来了,我还得去应付他们。”

然后梦雨就径自走了出去。

“如烟姐,梦雨姐又来逼迫你了么?”曾不举说道。

“她也不容易的,风月场所怎么可能养一个闲人呢。”陆如烟微笑着说道。

曾不举没有说话,端来一脸盆水将毛巾沾湿,然后拉起陆如烟的水擦拭起来。

这双手上已经有很多茧子了,而近些时日以来更是有很多刺伤,陆如烟的眼盲只怕是越来越严重了。

“如烟姐,你放心,我已经去过无恨阁了,里面有些任务我觉得还是可以去试一试的。只要赚了钱便可以治好你的眼睛了。”

陆如烟没有答话,对于曾不举去无恨阁注册的事情,她其实早已经知道。

孔方兄永远是俗世中命运无常的最好丈量者。

陆如烟将手从曾不举手中抽出,然后伸进床榻之下,摸索了一番之后,取出一物,乃是一根金条。

她将金条塞到曾不举手中,“在这片大陆上凡人终究只是蝼蚁,只有修仙才是真正的救赎。这一块金条重十两,你好生拿好。明日一早就出发,去姑苏城,每年的蒲月初一是姑苏城测试灵根的日子,这十两正好支付测试的费用。”

“如烟姐,这仙师灵根据说是万中无一,我自问没有这个机缘,这十两金子也许可以治好你的眼疾啊。”曾不举说道。

“治好了眼疾又如何,还不是继续在这水深火热之地,你看看这顾城主门下两百壮汉,还不是被马贼杀了,头颅悬于城墙。”陆如烟似乎有点生气,“哪怕是十万分之一,百万分之一的希望你也要去尝试。”

“因为那是你脱离苦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