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既已收复,先锋军便继续向西行军,两日之后到了陕州城下。

陕州城虽然不大,但傍着黄河地势,因而还是保义军节度治所,在路上郭信就已从王进口中得知了陕州情况,前任保义军节度使赵晖半个月前已经被朝廷移镇凤翔节度使顶替王景崇,两周前就率本部牙兵走在先锋军的前头进了关中,而新任保义节度使白文珂还在从郓州赶来的路上。而刚刚克复潼关的陕州兵马都监王玉则正带着剩下的州兵在潼关防范河中兵马卷土重来。

陕州城距黄河已经只剩十数里地,郭信骑马登上高处,已经可以远远地望见黄河,眼下正值夏季,水量较大,只见黄河在陕州城北面拐过一道近乎直角的峡湾,虽然太远看不清滔滔浪花,但已经可以依稀听到奔流拍岸的涛声。

去年刘知远便是从对岸渡河来此进入中原夺得天下,今年就又要通过此处为刘家守住天下,滔滔不绝的不仅是河水,千百年间来往此地的兵马同样在进行着某种轮回。

王进命大军在城西三里外扎下营盘,不多时就有城中官员赶着牛羊前来犒军。军汉们奔波十数日,早就吃够了干粮泥水,军里一时间都在杀羊宰牛,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郭信也被王进叫去在中帐饮宴,帐中除了几位指挥使就是几位陕州官衙的州官。

饮宴自然不止是吃饭喝酒,酒过三巡王进便开口问起前几日收复潼关的细节。

被问到的文官知无不言:“赵公西行之后担忧潼关空虚为贼所得,故而在关内早设伏兵以为防备,待王都监夜间在关前点火为号,贼兵睡梦正酣,猛遭夹击纷纷逃窜,只可惜贼将王继勋引兵突围,未能竟得功。”

“赵公真乃智将!”众人纷纷叫好,郭信也跟着赞叹,这赵晖实在是个将才,否则潼关落在李守贞手里,平叛只会变得更加困难。

收复潼关的好消息像是一道春风拂过,让郭信等人征战的压力骤然减轻,也让整个宴会气氛十分轻松快活,就连前不久还在说丧气话的祁廷训也屡屡举杯向王进敬酒。

王进也不忘在此时向大伙鼓舞士气:“如今李守贞、赵思绾、王景崇三贼虽反,然关中也不乏咱朝廷忠臣,华州扈公彦珂、邠州王公守恩、泾州史公匡威等都在尽职守土,叛逆三镇毫无进取,仅是龟缩其城而已,待我等及朝廷大军入关,必然势如破竹,尽破三镇。”

大军在陕州只待了一日就继续上路,过了陕州就到了小秦岭,南边都是连绵的丘陵山脉,官道便基本沿着黄河蜿蜒向前,行了三日快到潼关时,郭信等人也终于收到了来自后方枢密院的军令。

王进很快就在军前聚合了诸将听旨,郭信这才发现前来传令的是一个熟人——昝居润。昝居润看到郭信并不意外,显然知道自己就在军中,微笑着朝郭信颔首示意,随后便当众开始宣旨。

昝居润带来的枢密院令只有两条,其一是朝廷晓瑜各军州县的通文,言明朝廷已调兵遣将组建了河中、永兴两个行营,其中以镇宁节度使郭从义为永兴行营都部署,以禁军兴捷右厢都指挥使尚洪迁为行营都虞侯,率镇宁军本部及兴捷右厢兵马讨伐赵思绾;又以保义节度使白文珂为河中行营都部署,内客省使王峻为都监,会华州扈彦珂、潞州常思等节度使讨伐李守贞。

其二则是专发先锋军的军令,命王进本部先锋兵马分入永兴行营,听命于行营都部署郭从义出征永兴府(长安)。

宣旨完毕,大军继续上路,昝居润还携着潼关将士的嘉奖,因而也暂时随军一同前往潼关。

郭信回到本军,就听郭朴在那里埋怨:“那昝居润不少受意哥儿跟郎君的恩惠,怎么也不来找意哥儿打个招呼,反倒跟王进亲热。”

“反正如今枢密院也姓郭,公差私差有啥区别?”

郭信嘴角一抽,瞥了一眼周围好似什么也没听到默默行军的士卒,朝郭朴脑壳上就是一拍:“胡言乱语!但凡朝廷衙门都是姓刘。”

教训完郭朴,郭信却也在心里暗想,再等几年朝廷也就该真的姓郭了。

行了一夜,郭信待亲兵为他搭好帐篷,铺好铺盖正要休息,却见郭朴探进脑袋,脸上嬉笑着:“意哥儿说话从不骗人,昝先生果然来了。”

郭信连忙吩咐郭朴:“快请进来。”

昝居润很快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朝郭信拱手道:“私下求见,还望没有打扰郭将军休息。”

郭信也笑着回了一礼,指着一旁的胡椅:“军中简陋,昝先生且坐。要说昝先生来也是打扰,那我可巴不得这一路天天有人来打扰了。对了,昝先生不在兵籍司当差,怎么来这遭辛苦?”

昝居润毫不在意地坐在那把矮小的胡椅上,细细向郭信解释了一番。原来先前郭威从枢密副使升作正使,而杨邠又因兼任同平章事从枢密院带走不少嫡系僚属,导致枢密院空缺不少,昝居润傍着郭威自然少不了升迁,如今正升作枢密院承旨,负责草拟递交枢密院军令,已算身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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