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都是干些粗活,但在这别苑里总是比那书院享受多了。”念尘对慧心道。

慧心无语道:“都是做事,又有何不同?分明是你怕冷罢了。”一边说着,一边给院里的花浇水。

“你以为,这院里的景色便都是真的么,就说你这脚下的花,也不过是幻象而已。”念尘叉着腰,对慧心说道。

“这么说,咱们便是在这幻境之中咯?”慧心惊问道。

“正是,咱们所在,是陆长生心中的幻境,虽说对咱们二人并无坏处,然对陆长生可就不一定了。长此以往,怕是要伤神耗体。只是,此时还不是唤醒他的时候,关键还是要看雪妖的。”念尘严肃道。

慧心感叹:“也许陆长生知道自己的处境,不愿清醒罢了。”

“哈哈,你倒是聪明。”念尘难得夸赞慧心。

念尘与慧心二人常侍花弄草,好不惬意,也常见书生为雪妖作画,二人浓情蜜意的,这时日也过得很快,在这幻境里,一切都像是真的一般,又完美的使人不敢相信。

眼见就要到了开春的日子,事情也到了该解决的时候。

念尘趁二人入寝之时,施了令陆长生沉睡的法术。雪妖一见念尘会使法术,便知先前自己与陆长生都被念尘二人蒙骗过去了,一时大怒,使出冰刃便要向念尘刺去,可念尘哪里是常人,雪妖奈何不得她,反而被她困在了禁制里。

“你究竟是何人?”雪妖在禁制中挣扎着:“隐藏身份又有何目的?”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且问你,你是要救他,还是要害他?”念尘把玩着从雪妖手里夺过的冰刃,瞟了一眼沉睡着的陆长生,问道。

“你,都知道。”雪妖淡淡道。

“没有什么能瞒的过我。”念尘直视雪妖的双眼。

“为何要插手?”雪妖回望。

念尘笑了一下,回答道:“我也不是爱管闲事之人,只是刚好遇见罢了,说起来,你也是运气不好。”

雪妖苦笑:“我又何尝不心疼他,只是舍不得放手罢了。”

“我也只是提醒你,剩下的还是要你自个儿选择。”念尘解开了雪妖的禁制,“你放心,我不会插手你二人之事,我与慧心都只是看客罢了。”

雪妖恢复自由后,并未再对念尘动手,想来也是知道自己与她的差距的。她沉默许久,才开口道讲话。

“我唤作归雪。在长生第一年来到枫城书院时,我便与他相识……”

陆长生千里迢迢来到这枫城书院,虽然劳累,但也快乐。随行的只有一位小书童,后来书童途中染病去世,便只留陆长生一人在陵州求学。陆长生自小娇惯,此次独自在外,没了家里的管束,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总是自由些的。他并未向家里要些仆人过来,亦未在陵州买上一些,想来他也是想过得有所改变吧。

在这年初雪之时,陆长生夜间难以入睡之时,忽觉窗外月色极美,便起身走出屋子,在这月光之下赏起了雪景。忽见院内的樟树底下坐着一白衣女子,一身薄衣似是不怕冷的样子,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陆长生望着此幅画卷入了神,不禁感叹:“美人如斯,可令天地失色。”

树底下的美人听见有人讲话,缓缓睁开了眼,眼神清澈,又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你竟能看见我?”美人开口道。

“如此美人,又有谁能视而不见?”陆长生答道。

“我是雪妖,你不怕我害你性命?”美人莞尔一笑。

陆长生失了魂魄,说道:“若真如此,小生也心甘情愿。”

雪妖笑出了声:“真是个呆子。”

“呆子,我唤作归雪,你叫什么名儿?”

“小生陆长生。”

只因这归雪在陆长生的别苑中休憩了一会儿,便成了这日后的故事。归雪从未见过春色,陆长生便画了出来,让归雪将画变成了幻境,待来年开春之时,归雪与陆长生道了别,二人都在余下的季节里,等待着再一次的相遇。

归雪说想要历经四季,无处不在,陆长生便为归雪画了无数画像,在陵州城中售卖。无论买者何人,无论他们来自何方。

待来年初雪之时,归雪如约回到别苑。陆长生比去年清减了些,也许是相思成疾罢。幻境又美了些,情意又深了些,在开春分别时的不舍也更多了些。

其实梦总有醒的一日,谁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