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谷寨这个枕山面水的特殊三角带,虽然被七年前那场洪水肆意吞噬了整个村庄,村民们也至今谈及色变,但这并没阻挡他们站在乍暖还寒的春风中重建家园的热情。

他们在明媚的春天撒下希望的种子,静待美好的心愿发芽生长。

而那倒灌的洪水仿若珍贵的菜油浸润了村寨的每一方泥土,林间草木葱郁、土石松软。

贺兰山顶融化的雪水也从山坳潺潺流下汇成溪水,冲向散落在荒木间的零星碎石,在初春的日光中折出耀眼的棱光。

距清明祭祀已数日,叶念安站在茅屋堂檐下,抬起微绷的小脸,痴痴地看着雨水沿着屋檐‘嘀嗒——嘀嗒’落进地里。

令人厌烦的清明春雨,为何总是从早到晚绵绵絮絮个没完?

“我说念安啊,别傻呆着了,这雨过会儿就停的。”

白英在内堂一边缝补衣衫,一边对外面的念安喊道。

“哦,知道了。”

叶念安嘴上是应了一声,可心思早就飞了出去。

他耷拉着脑袋,正恋恋不舍地欲将视线收回,这雨却在说话间小了不少。

小念安顿时面露喜色,漆黑的眸子迸出亮光。

叶念安最是盼得每日背起竹篓上山挖野菜的日子。

只是春雨淅沥总不见停歇,昨日又下了一整晚,山路泥泞难行。

若不是大娘再三关照雨停才得进山,这会儿……

“大娘,屋外雨停了。我去挖野菜了哦!”

念安望着不再滴下水来的茅檐,转头甩了句,背起竹篓蹦跳着跑出了屋。

“念安,不准去!山上太危险了……”

白英停下手中的针线活,半晌没等到堂屋一点反应。

“念安……念安……臭小子,你给我回来!今晚不准……”

等白英嘀咕着从内堂出来,哪还有念安的影子。

追出门一瞧,小不点儿已经拐进山上坡路,窄窄的肩头藏在背篓后面,发髻上的带子和着两只空空的衣袖左右晃荡。

白英适才微愠的脸上瞬间露出溺爱的神情,多么讨人喜爱的娃娃呀!

海棠妹妹,你可看见了?

念安出生至今,原以为世间只有一种叫“苦菜”的食物。又涩又苦,实难下咽。

其实,他偶尔也会看见有萝卜之类的农作零星长在山脚、田埂边,倒也拔过一回这样的野生萝卜,只是前脚才踏进家门,后脚就有村邻们找来,硬是胡乱指着自己对大娘说萝卜是偷来的。

结果落得凭白无故被大娘狠揍了一顿,屁股都青肿了呢!

呜……

想着想着小不点就皱起眉来,噘着小嘴委屈地走了一路。

雨后的山林一股扑鼻的清新泥香,密密绿绿的苦菜层层衍生,如分叉的枝杆生生不息地漫至整个山坡。

念安激动地忙蹲下身子,取下腰间的小铁铲,这可是秦大爷自制的农具呢!挖起野菜来可真带劲。

哎呀!这喝过春雨的野菜看起来真是娇嫩欲滴,鲜美爽口的样子。

念安抓起一把一把的新鲜苦菜满足地扔进身后的竹篓,心里喜滋滋的,脸上也笑开了花。大娘今天一定会夸我的!

“噗!”地上竹篓突然直直地倒了下来,念安惊的原地跳起,蓦地回头。

“哟!这是哪家没爹没娘的野种呀?”

山坡另一头传来一个嚣张却稚嫩的童音,只是话语间掺着一丝世故。

念安听得是村长的儿子罗坤,并未搭理,只是转过头默默扶起倒下的竹篓。

“怎的?还装聋作哑呀?能耐了啊你!啊?”

圆登登的小身子被腰束勒出一个肉葫芦,不依不饶地追问着前面背对他的人。

“我叫你挖呀…挖…挖……再挖呀……”

小胖墩见叶念安没接话,又冲上去狠狠地补了几脚,踢翻了才被扶正的竹篓。

篓里苦菜远远地飞洒出去,落了一地。

念安急得一下站直了身子,猛推了一把眼前的罗坤。

“你干吗?!你这死肥猪,干吗踢我的野菜,碍你什么事儿了?碍你什么事儿了?”

涨红的小脸,嘴巴鼓鼓地吼道。

“哟嗬!反抗呢!少爷我今天没摸着鱼,看你特别——特别——的不爽。”

“就是,就是。”胖墩后面一帮小狗腿们也齐声附和着。

“我爹说了,我生下就是横着走路的,就说这横谷寨吧,大到一亩田,小到一棵树,统统都是姓罗的。

我爹说给谁就给谁,说不给谁就不给谁。”

胖墩得意地咽了咽口水,“今儿这野菜我就不给你这祸害人间的妖胎,怎—么—着?”

罗坤用手指重重地戳着叶念安单薄的小肩膀,圆瞪的眼睛只见翻起的眼白。

叶念安哪是身小志残的娃娃呀?打不过气势上也是不甘示弱的。

蓄力冲上前用手里的小铁铲顶住罗坤的腰,使劲儿地对着肉葫芦一把戳出老远。

罗坤实没料到叶念安敢如此反抗,一个踉跄跌退几步,便失了重心直直摔坐在地,沾了一屁股烂泥。

“好,你个叶念安!”

这回胖墩可气急了,对着两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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