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明夫妇两人相携散步于这个将要安身的村落。望着脚下河势南流、窄口形狭的扼守山路,如网丝般纵横交错伸向山林深处的田地,疲倦万分的羽王终叹出一口长气。

海棠迅速读懂了眼底的这份安定自若,轻轻一笑

秦牧、叶清明四人说笑着从田间走出,臂间铁犁如竹篮般轻巧,青丝有些散乱的海棠比起半年前清瘦了不少,灰衣素颜虽有一丝憔悴,但眼眸放出的亮光仍掩不住她与生俱来的清丽俊美。

海棠看着村里一派六畜兴旺、瓜棚豆架的农耕景象,突想起昔日同母亲在家乡生活时的场景,山脚下从茅屋透出的点点烛火仿若沙漠里的海市蜃楼,莫名点燃了她深切的思乡之绪,心头酸楚涌动。

叶清明感觉掌心似有搐顿,停下步子转身搂紧海棠,臂弯里裹满歉疚与怜爱。

对于这份感情,他似乎从未做过交代,所有情意都化为了眼波流转和无言默契间。

他知道明月长空、繁花莺柳,唯她独在心头。无论过什么样的生活,不管天南地北,有她足够。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刚进秋末,横谷寨便飘起了漫天雪花。

白英见海棠身子单薄,特意冒雪赶早去隔壁村子挑了块浅绿白花的素纹粗布,连夜缝制出一件直领对襟的夹袄。

翌日,便染病不起,似受了风寒浑身乏力,躺了几日未见好转。

横谷寨笼共几十户人家,那日王大蹄子见秦牧独自撵着谷物,愁眉紧锁。一时好奇,便婆娘似地上前搭起话来。

秦牧这老实汉子,一五一十全倒给了王大蹄子。

“我说你这驴脑瓜,赶紧去请神明的释比巫师吧!再拖下去,怕要出人命喽!”

秦牧虽有迟疑,却还是听进了王大蹄的话,心中犹豫不定。

横谷寨虽在大宋地界,却与多个部落国相邻。每年入冬前,村子都会举办一场大型的祭祀活动,寨里头的百姓们不论男女老少,都虔诚地聚集在村尾的神坛一睹释比巫师的尊容。

秦牧曾带着叶清明前后里外走过一遍村子。叶清明想着天气渐冷,大雪封了山不太好走动,闲着没事的时候常会一个人转悠。

沿着‘腰带水’绕到村尾还是头一回,叶清明只觉脚下的石板道像是越走越宽,往前十米开外的正中竟是一片开阔的空地。

一个高高的神坛矗立在饰满异形花纹的石制圆环底盘上,巨大的三层素面梯形基座高台四周火把燃燃。

底层是一头分不清楚样貌的神兽,中层是一方型容器,

两纵对称物似人头似怪兽,角尺形的尖耳高耸,圆瞪的眼球向外突出,面容狰狞怪怪诞。顶层稍小,似站立的双鸟捧着一轮太阳。

叶清明沿着神坛凑近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不禁心头一颤,一股寒气从体内窜出,与当下的寒流不分上下。

他不由缩起步子侧身靠向神坛边上的一排矮房。正欲抬脚离去,忽闻屋中有窸窸窣窣的讲话声。

“释比大人,您是神灵的使者,如今在村里的威望已所向披靡,无人能及。

当下气候无常,大伙确实没料及风雪提前……”

叶清明不知谁人所语,直觉屋内之人并非善类。

“释比大人,大伙确是将入冬前的屯粮悉数供放于神坛高台了。

您……胸怀明月,来年小人定重立祈祀规则,以保释比大人安心请神祈福,驱鬼逐疫。”

“哈哈,好说,好说。看在村长因民之欲,为民请命的份上,就等到来年春天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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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撑着半边脑袋,若有所思,全然不觉已走至身旁的叶清明。

叶清明轻轻拍起他的肩头:“秦兄,可是有心事?”

秦牧微微一颤,抬眼见是叶清明,肩头松垮下来。“是清明呐,你嫂子那日缝过夹袄,第二日便身子不适,躺着也有日子了。可不吃不喝,总不是个事儿啊……”

“秦兄,嫂子对海棠如此上心,缝制夹袄累了身子,您倒是早些告诉我呀!”

“哎,清明兄,你俩也是才养好的身子,可不能再劳烦你们了。原想躺两日就不碍事儿了,可怎料……”

“秦兄,小弟不才,曾在老家念过几年书,也随家父学过一点医术,对药理略知一二,您若不嫌弃,小弟先为嫂子诊下脉。”

话音刚落……门口一阵碎步声,王大蹄子的大嗓门穿了进来。

“秦兄,秦兄啊,这是哪门子的福气哟!我那日也就随口跟村长提了一句,你看今日释比巫师就亲自过来为嫂子医病了,真是老天垂怜。

快快快,迎巫师进屋呐!”

这厮边扯着破喇叭音,边侧开半边身体,对着秦牧挤眉弄眼。

秦牧过于实诚,木鱼脑袋飘过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会转个弯。

“释比大人,快快进屋!小人寒舍破陋,家贫穷酸,只怕是委屈了大人哇!”

此时,只见巫师头束花齿高冠、外罩暗色披风、内衬对襟长袍,相貌黑黄清瘦,半眯着细眼踱进屋内,径直来到秦牧身边。

秦牧将巫师为首、村长、王大蹄子等三人领进内堂白英床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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