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彪号称畜牲界的小霸王,“拳打牛棚,脚踢马圈”,在牛马厩里罕逢对手。而且他脾气火爆,一言不合就动拳头,那些牛吏马吏,哪个没挨过他几拳?

这么一个强横人物,刘盆子说撤就把他撤了?这话……算数吗?牛马厩里鸦雀无声,一个个大睁着眼睛看向小皇帝。

刘盆子不理众人,他的眼睛在人群中逡巡,最后定格在一个面容黝黑、身材高大的少年身上,“孙易!你过来!”

孙易脸上带着迷茫,用手指指自己,“是叫我吗?”

皇帝点头,待他走上前来,把右手前伸,向下一按,面色庄重地道:“朕以大汉天子的名义,封你为……弼马温,总管全军马事。”

他也不知道应该封什么官,只记得齐天大圣做过的差事,那不就是马头儿吗?

孙易愣了,“啥?弼马温?那是啥玩意?”

马面一声低斥:“陛下的意思是……让尔做马头!还不跪下接旨谢恩!”

赤眉军中青州人占多数,在马厩里也是如此,刘彪作为青州帮的首领,又有刘侠卿做靠山,在牛马吏中一向横行霸道,经常欺负别人,尤其是其余各州的人。

孙易是赤眉军经过濮阳时投过来的,今年十七岁,属于兖州帮,虽然个人极有武勇,周围也有一帮拥趸,但终究属于少数派,在与刘彪的争斗中常常处于下风,平时没少受他的窝囊气。

刘盆子做为牛吏,常年在牛马厩中,对马吏们极为了解,对孙易本人的脾性也很清楚,所以才抛出这个诱饵。他知道孙易不甘心受刘彪的欺压,一直伺机反击,自己只是给他提供一个机会而已。

孙易此时还有些茫然,他很直接地问:“让我当马头?你封的官,管用吗?”

“把吗去掉!”刘盆子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朕是皇帝,说一不二,说你是马头你就是马头。怎么?你不会是不敢做吧?哦!朕想起来了,你们都怕刘彪?既然这样……朕也不难为你……”

“我做!怕他作甚?就听你的,这个弼马温我做了!”

半大孩子最是经不起激将,何况孙易这种胆大性烈的。刘盆子话音未落,他已单膝跪在地上:“孙易谢过陛下!”

孙易豁出去了,总是受刘彪的鸟气,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可算是有了翻身的机会,怎么能轻易错过?就赌这一把,跟着这个小皇帝混了!

“好,孙易,朕命你准备高车驷马,作为朕的出行车驾!朕要你作为御者,为朕驾车,陪朕出行!”刘盆子又补充了一句,“要最好的马,最好的车!”

其实最好的车马都是现成的,刘彪早就安排好了,妥妥的顶配豪车,只是他要为难刘盆子,故意把豪车藏了起来,此时却为孙易做了嫁衣。

这是一挂崭新的车子,围着红色的帷屏,车轼前边是赤色的屏泥,拉车的是四匹高大雪白的骏马。

少年们的眼睛都直了,这车、这马,这TMD太威风了!

他们争先恐后地伸出手去,哪怕只是在马背上、车辕上摸上一下,便觉得沾了光彩,与有荣焉。

鲜衣怒马,哪个少年不爱?

刘盆子在众人的簇拥下登车,少年们兴奋地高呼着:“万岁!万岁!吾皇万岁!”

他们仰着头,伸着手,向着这个他们原本的伙伴欢呼。

原来排场对于一个人如此重要!穿名牌,开豪车,再加两个跟班,那是妥妥的豪门配置,什么妹子泡不到?

肤浅!虚荣!刘盆子暗道。可是有什么打紧?老子就是个昏君,要什么深刻?玩什么深沉?

他面带微笑,淡定地挥着手,向四周点头致意,继续享受这肤浅的虚荣。

可惜眼下没有妹子,只能对着这些半大小子们炫耀。可是已经让那些牛马吏们嫉妒得眼睛发红了!

这是他从前世到今生少有的高光时刻,刘盆子没来由地热血沸腾,胸中涌出万丈豪情,好像整个天下都在他的脚下,自己就是那个世间至尊的真正王者。

孙易笔直地坐在驾车的位置,即使破衣烂衫也掩盖不住他的神采。他隐隐觉得,自己就要和以往的卑贱生活告别,迎来属于自己的光彩人生。如果说刚才他还有些担心和犹疑,现在则是拿定了主意,没什么可后悔的,为了这些,什么都值了,拼了!

可是这时,一个人突然自马厩中狂奔而出,他手里提着一支马鞭,向着马吏们身上四处乱抽,嘴里不住地骂道:“谁叫你们套车的?都不听我的话了?你们这些欠揍的家伙,还想反了不成?”

刘彪来势凶猛,连打带骂,像往常一样耍着威风。

可令他吃惊的是,马吏们虽然也在躲避,眼里却没了往常的惧怕,只带着些不满和怨恨,刘彪知道,如果不能打压下这股势头,他就完了,牛马小霸王就要倒了!

都怪那个刘盆子!擒贼先擒王!

他咬了咬牙,直冲到刘盆子面前,大叫着:“我才是马头儿!谁敢抢我的差事,动我的车!是你吗?你算老几?”

他用手指着刘盆子,“你一个臭放牛的,凭什么穿好衣服,坐好车子?别人当你是皇帝,我才不认!乖乖地跪下讨饶,这次便饶了你,否则,让你尝尝我拳头的滋味,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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