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盆子停住脚,张老丈已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腿,“陛下,陛下别走!”

这是做什么,刘盆子一边用力拨他的手,一边说道:“用不着这样子,一点粮食而已!”

张老丈却死命地抱住,不肯撒手,完全没有了书香门第知识分子的风采,“老朽冒昧地问一句,陛下,陛下可曾成亲?”

刘盆子道:“我成不成亲,关你屁事!”

“你成了亲,便不关我的事,你若是还未成亲,便大大关我的事。你若是成亲了,小女怎么办?”

“你神经病啊,我成不成亲跟你女儿有什么关系?”

“小女贤良淑德,可以给陛下做皇后,哦,当然,陛下妃嫔众多,便是成亲也无碍,小女做贵妃也可……啊要不,普通妃嫔也可以啊!陛下,陛下,小老儿有三个女儿,你看看,看看,或许就有你喜欢的,当然,最好是三个都带走。你们三个,还不快来拜见陛下,叫陛下,哦不,叫郎君!”

刘盆子看着三个面有菜色、长得歪瓜裂枣的女子,心里一阵恐慌,这已经不是介绍对象,这是要抢亲啊!难道自己就真的帅破天际,让这些女子必欲嫁之而后快?

可他还是个孩子啊,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他不想娶媳妇!

刘盆子一边摇头一边向外走,“不要不要,朕不想成亲,不想要妃子。”

张老丈拼死抱住他,不肯撒手,大声哭喊道:“陛下,陛下明日送粮,又能顶得多少时日?老朽一家免不了还是个死,这女儿……老朽实在是养不起啊!她们还小,陛下怎么忍心看着她们活活饿死,求陛下收了她们吧!哪怕就做个宫女,服伺陛下也好,只要给口饱饭吃,让她们活下去,老朽在九泉之下,也感激陛下的大恩大德!”

三个一点也不美的美女也扑上来,叫道:“陛下留步!郎君别走!”

刘盆子大叫道:“护驾,护驾!孙易!王猛!牛得草!快护驾,保护朕出去!”

可他的那些卫士不仅不上前,反倒个个掉转脚步,争先恐后地向外逃去,连最忠于职守的牛得草都跑得没了影儿,没办法,都是好好的童男,万一被老张头盯上了怎么办?

好在有牛头马面这两个不惧女色的,拼死把刘盆子拉了出来,就这,马面还被老张头抓住不放,他只好用花腔女高音尖叫道:“我没有,我下面没啦……我不是……我是阉人!”

一行人急急逃出张宅,个个衣衫不整,刘盆子更是狼狈,连红帽子都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

他气急败坏地道:“你们这群人,枉我拿你们当兄弟!到了要紧的时候,丢下我一个人就走了,你们也太没有义气了!”

平时最爱开玩笑的胡狗子笑道:“兄弟们是怕坏了陛下的好事,陛下英俊潇洒、游龙戏凤,我们这些粗人在,太煞风景了。陛下,这三个姑娘,一看就是好生养的,陛下娶了也好,说不准得陛下宠幸,生一堆龙子龙孙,为我大汉传宗接代……”

“滚!要娶你娶,到你的狗窝里给你生一窝小狗!”刘盆子怒急了,“牛得草,你不是说要护卫朕,寸步不离吗?”

牛得草尴尬地一笑,“嘿嘿,陛下,我也是没法子,要是遇到敌袭,臣誓死护陛下周全,可这几个女子,陛下,我也是自身难保啊!”

刘盆子一肚子的窝囊气,指着另一户的宅门道:“去,把这一家的门撞开,我就不信,家家都是这么穷?”

不幸的是,这一家又是一穷二白,据看门的老苍头说道,宅子的主人早在赤眉军到达之前,就跑到别处避难去了,只留下他和他的老妻守门,宅子里也经赤眉义军多次洗劫,什么都没留下。

两个人衣食不济,多亏他有点豆腐的本事,常帮城南门驻扎的军爷做豆腐,每日带回两块做酬劳,他的老妻又帮着做些针线,二人勉强维持不被饿死。

对于大汉皇帝御驾亲至,老苍头表达了感谢,同时也表示无能为力,没什么金银珠宝敬献给尊贵的皇帝陛下,毕竟义军已来过几次,宅子里值点钱的东西都被拿走了。

“要不,你们把这块豆腐拿走吧?也算没白来一趟。”老苍头的话里带着些歉意。

这些刁民,是拿这皇帝当叫花子打发吗?一块豆腐,朕御驾亲征,带着这么多人杀过来,就是为了这一块豆腐?好大的胆子,还当不当朕是昏君了?

刘盆子正要发怒,忽见旁边伸出一只黑乎乎的爪子,一把就把那块白花花的豆腐抓走了!

王猛讪笑着看向怒目而视的皇帝,“陛下,臣好久没吃豆腐了。”

刘盆子叹了口气,转身就走。唉,也不能全怪这些猪队友,民以食为天,要是手下连饭都吃不饱,怎么跟着自己胡作非为?

队伍不好带啊!昏君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刘盆子不死心,又带人进了几家,每一家情形都相差无已,家无余财,更无粮米。甚至有一家因为反抗赤眉军的掳掠,被打死一人,打伤数人,还有一家已饿死了两人,死尸就停在家里,无钱安葬。这号称富庶的深井巷,除了外表的深宅大院还保留一丝富家气派之外,里面竟是一派破败凄惨的场景。

刘盆子觉得心好累,打个劫怎么就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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