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汉太原王刘章今年十九岁,虽爵位为太原王,但太原在建世汉的手中,他当然不能就国,只能在邯郸闲着。

他是刘縯的长子,父亲死时只有十三岁,刘秀痛惜长兄的亡故,可怜刘章和刘兴兄弟俩年少孤苦,在高邑刚刚称帝,便派人去南阳接了兄弟两个过去,留在自己身边悉心照顾。

刘縯比刘秀大了十一岁,他们的父亲刘钦去世时,刘秀只有九岁,刘縯却已经成年,常言道长兄如父,何况刘秀父亲早死,更是依赖这个大哥,兄弟俩感情很深。

刘秀和两个侄子关系也很亲密,称帝后对他们很是厚待,建武二年便分别封王。这大概也是出于对大哥刘縯的补偿心理,没有刘縯,就没有刘秀的今天,刘縯不死,皇帝轮不到他刘秀来做。

刘章刚刚成年,他的皇帝叔父便问他的志向,意思是想要给他安排职位,下基层锻炼一下。

刘章少年意气,当即说道:“愿效陛下及先父,提三尺剑上战场!”

刘秀想到与大哥创业时的情景,不禁叹了口气,说道:“战场凶险,你和刘兴两人,要挑起两房的宗祧,朕怎么能放心让你们上战场拼杀呢?”

刘章和刘兴虽然都是刘縯的儿子,但是刘兴却被过继给了二叔刘仲,承继二房,长房只有刘章一子。他们两个有一个出了危险,刘秀的哥哥中有一个就算是绝后了。

“陛下与先父创业之时,小长安一败,舂陵刘氏死伤数十人,之后叔父终成大业。盖创业艰难,一族一氏之兴,中间不知有多少人死去。别人都能死,臣为什么不能死呢?臣不怕死!臣父是个英雄,臣不能给父亲丢脸,躲在后面过平安日子,却叫别人在阵前拼杀。臣愿追随陛下,为大汉奋战沙场,为平定天下出力。陛下,您就让臣上战场吧!”

刘秀的脸沉了下来,刘章一口一个死,让他听起来极不舒服,更因为刘章提起来他生平最为惨痛的小长安之败,更让刘秀心中难受。

小长安之败是刘縯、刘秀在新军手下吃的一个大败仗,这一败舂陵刘氏死伤惨重,刘秀的二哥刘仲和二姐刘元都死在了小长安。刘秀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刘秀一直不愿去回想这一幕,可刘章却偏偏提这个,他压下了心中的不悦,说道:“上战场之事,以后再说吧!你先去尚书台做个令史,学一学政事。”

刘章不敢再说,只好低头道:“是。”

刘章郁闷地回到府中,他的弟弟北海王刘兴正在等他,一把抓住他,扯到里面,说道:“叔父可答应你去?”

刘章摇了摇头,“陛下担心战场上危险,不让我去。”

刘兴沉默半晌,才说道:“大兄,最近有一些传言,不知你听没听过,是关于你的。”

“你怎么吞吞吐吐的,有话就直说!”刘章有些不耐烦了。

“民间都在传说,他们说。。。”刘兴干脆不说了,而是拿手蘸了水,开始在案上写字。

刘章伸头去看,见他水指不停,写了一个“太”字,然后就是个“原”字。刘兴又蘸了蘸水,写下一个“王”字。

刘章道:“太原王?你写这个做什么?还这么神神秘秘的,到底有什么意思?”

可是当他看到最后那个水淋淋的“立”字的时候,顿时像被雷击中了一般,一点也动弹不得。

太原王当立。

刘章脑袋里嗡嗡作响,脸色也涨得通红,这几个字先还水淋淋地在案上,后来水渍慢慢干掉,字迹一点点模糊,直到没了踪影。可刘章觉得“太原王当立”这几个字并没有消失,而是像用最锋利的刀刻进了他的心里,再也抹不去。

刘兴抓住他的臂膀,说道:“大兄,百姓都在说这个,想必陛下已知道了,所以他才。。。不肯让你出去带兵吧!”

刘章呆愣了半晌,忽地怒道:“你既听过这个传言,为何不早说?我早知道,根本就不会去要带什么兵,上什么战场!”

最近这个传言甚嚣尘上,但是没有人向刘章提起,他完不知道这事。如果刘秀真的听过这个谣言,刘章要上战场的行为就是火上浇油、自寻死路了。

所有有资格做皇帝的人都是现任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最怕的便是被别人取而代之。原本没有人想到刘章有这个资格,可是这个谣言一起,刘秀一定会意识到,原来自己的侄子也有成为君主的潜力。

刘秀当年还是萧王时,在与流民军的战斗中失踪。听说萧王已经战死,将领们都惶惶无主,这时吴汉说道:“大家打起精神来,萧王长兄的儿子还在南阳,我们还怕没有君主吗?”当时刘秀没有儿子,刘章是他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那么现在呢?

如果刘秀现在死了,刘章甚至比他才两岁的儿子刘庄更有可能继承帝位,大汉有过襁褓中的皇帝,但是乱世当立长君。从这一点来说,刘章显然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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