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魏氏是当地大族,战乱之时聚同宗同乡千余人,在当地筑坞自保。后来刘秀定了关东,本以为能过安生日子了,没想到两汉战争又起,荥阳是两汉相争之地,难得安宁。魏氏便加固了坞壁,引得周边乡人纷纷投奔,致使魏氏坞壁墙壁越垒越高,规模越来越大,到后来简直成了个小型城池,比之县城也不惶多让。

坞壁分为两重,外一重方圆十里,高墙壁垒,两面开门,四角有箭楼,城上有乡勇守卫。入门之后,有农舍深宅,树林农田,四周有陂渠水塘,坞内牛羊牲畜成群,俨然一个自给自足的独立王国。这一重住的都是依附魏氏乡邻故旧,而魏氏族人则在内一重,那里的墙壁更高,防守更严,有层楼高阁,富丽堂皇。

魏太公今年六十岁了,已执掌魏氏三十多年,经营这坞壁也有三十年了,几乎把一生的心血都在魏家坞堡上,现在官府一声令下就要拆除,他哪里舍得?

这座坞壁就是魏氏的城池,是他魏太公的王国,关上门谁都管不着,他可以埋头在里面做土皇帝,连郡县长官也不放在魏太公的眼里。只要在这坞壁之内,魏太公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即便出了这坞壁,他魏太公也是个跺跺脚荥阳就要抖三抖的人物。

魏太公是第一批反叛刘秀响应河间王刘茂的豪强之一,为此得到了刘茂的亲自接见,河间王拉着他的手,说他“德高望重”,为“一郡之表率”,对他大加赞赏,为此魏氏积累了足够的政治资本,家中子弟为官吏者很多。

魏太公的长子由刘茂推荐去了长安,为礼官大夫,次子在陈留郡为县令,一个侄子在洛阳为官,一个侄子在郡里做督邮,除这些人外,魏家中在郡县为吏者亦不在少数。

这样的当地豪门,地方官上任时必定要倾心结纳。荥阳令新到任便派县中吏员来访,邀请魏太公去县中议事,连着请了两次,魏太公都以有病为由拒绝了。荥阳令只好借口巡视乡里,亲自登门,才见到了魏太公,可见他的架子之大。

县令传达了天子的旨意,要求魏太公拆除魏氏坞壁,魏太公当然不能拒绝,否则便是抗旨了。

同意是同意了,但是魏太公根本就没想过要拆,反正坞壁不只他一家有,想必别的豪门也不会拆,法不责众,最后大概率会不了了之。因此一直等到过了官府限期,魏氏坞壁还是岿然不动。

县令几次派人送信,说是再不拆除官府便要强拆,魏太公只当他是虚张声势,丝毫不为所动,该吃吃该喝喝,对官府命令置之不理。

这一天,魏太公刚刚吃过早饭,他的孙子魏行便气喘吁吁地跑来,大声叫道:“大父,常县令又派人来了!”

魏太公眼皮都没抬,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来就来,又不是第一次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魏行又道:“来人说今天官府要强拆坞壁,马上就要到了,大父,您赶紧想想法子吧!”

魏太公抬起了头,“强拆?他敢!”

“是真的,孙儿差人骑马去探过了,来了足有一千人,是官兵!”

魏太公有些动容了,常县令居然请来了军队,一千官兵,那可不是小数目!

不过那又如何?当年上万流民来攻打魏氏坞壁,不是也兵败退走么?难道常县令如此胆大包天,竟然和魏氏来硬的?

魏太公霍地站起身,喝道:“敲响锣鼓,召集青壮,都给我上城守卫!我就不信了,他区区一千人,能拿我魏氏怎么样!”

魏行响亮地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刚走出几步,忽然又被叫了回来。

魏太公慢慢坐了下去,说道:“不必去了。。。朝廷官兵既然来了,我等岂有起兵对抗之理?那不成了谋反了么?常县令正好据此上报朝廷,请朝廷另发大军来灭我魏氏。”

魏行却有些不服,说道:“当年赤眉军来攻,也未奈何得了魏氏,刘秀也只是抚慰,不敢拿我魏氏开刀,他刘钰又能怎样?大军来就来,谁还怕了他不成?大不了真的反了!”

“胡说!”魏太公已完冷静下来,反倒斥责起了孙子,“刘秀要和刘钰相争,自然要笼络天下豪强,如今天下一统,刘钰再没了敌手,说不定要对我等下黑手,魏氏还是不要出头的好。”

魏行急道:“难道就任他们强拆?这可是经营了几十年的坞壁,大父就舍得吗?”

魏太公摆手止住了他,“他们既然来了,自然不能空手而归。。。让你三伯去与常县令商量,多许他些好处,先把官兵打发走,拖一拖再看。”

魏行的堂伯是郡里的督邮,是太守的属吏,平时常县令去郡里办事,与郡吏都是有交往的,魏太公以为常县令多少会给几分薄面,不过是让他魏氏破些财而已。

万没想到这常县令竟是油盐不进,没多久就回话说:“陛下严旨令拆坞壁,若此事不行,不只是我的官帽子保不住,便是太守也要受责,干系太大,实在通融不得。何况此次来强拆的不是郡兵,而是朝廷在此地的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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