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孟兰憋屈了这么久,家里早就习惯忍气吞声,冷不防听到姚晓渔敢正面说,心里又是惊讶,又是为难。

晚上就这个问题,姚晓渔心里一肚子的话,等王孟兰收拾了碗筷,她在旁边扫地。王孟兰就说:“今年五月公社食堂才关了门,估计发的口粮也没有多少。咱们家有票就拿去换粮食了。棉胚打不了两床。”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妈,那我要是那别的票换棉胚票成不。”去年,前年,老前年都是灾年,家里的女人瘦的像是医学院人体标本。也就男丁身上有二两肉。看着可吓人了。几乎看不出美丑,都是皮包骨头。走路还有一种关节摩擦的脆响。

她顺势在王孟兰旁边坐下来说;“家里现在阿松去跟金石睡一屋。估计奶就是要把这个票拿去给金石弹棉胚,家里棉被也不多,要是能换还是换吧,天气越来越冷了。”她说。南方不像是北方,屋里有炕。冬天既不下雪还下雨,淅淅沥沥的,回南天又冷又潮。

王孟兰愣了愣,就小声说:“这事情要是让老太太知道了,恐怕又要闹着拿去。”姚晓渔不当一回事:“那也不能就这么冻着。我看阿槐的手还有疤,以前是不是长过冻疮。”

王孟兰几乎要落泪,可不是冻疮,好几年了,每到冬天都会复发。

姚晓渔得到了首肯,就觉定明天下工就找人问问,看有没有要换票的社员。她们家就住在半山坡上,最近的一户都有五十米远。屋子隔得近。中间就是两家的自留地。上面稀稀拉拉长了一些豆角,白菜,菜薹之类的蔬菜。公社的粮库里面除了粮食,还有今年的菜籽油,菜籽油是油菜花的籽。榨的油也非常珍惜。

跟村里的地形有关,油菜花长得还不错。这些油准备拖到国有企业或者供销社,还有一部分上缴。拿来换口粮。年底也是姚分给社员。毕竟饭都吃不饱,哪里还吃的起菜油?

她第二天下工以后,就感觉天气有些转凉了。这时候猪特别容易生病。她去找了大队的地里。问记分员要了一车稻草。然后送到猪圈铺着保暖。她这个举动倒是让猪场其他人都没想到。有个人就说:“这猪还要稻草围着?真讲究。”那人搓着手看她忙活,好像觉得很好笑,又拉了其他人过来看。

刚好一车人推着车子过去,就有大队队长。他看到猪圈收拾的还蛮干净,就过来看看情况。姚晓渔见状,就说:“队长,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我想着猪还小,估计怕冷,就私自拿了点稻草过来给猪取暖。您看着还行吧。”

队长有粮笑了,一脸褶子。他觉得这知青跟之前那副拒绝劳动的模样越来越不一样了。他措手说:“你这搞得不错。最重要的是你肯动脑筋。往年别的公社也养猪,这不天气一冷,就死一大批。要是今年猪不冻死,你就有功劳了。”

听说她还得了表扬,其他人就有些讪讪的,也不好继续嘲笑姚晓渔,就帮着她一起收拾稻草。趁着这个话头,姚晓渔就问:“往年其他公社也养猪,那我们不去找人家饲养员学习一下养殖技术吗?我看养猪也是很讲究的,养的好,也要费些功夫的。”

有粮说脸上有几分愁云惨淡,他抽了一口烟说:“养,怎么不养?就是一群人喂吃喂喝,这样养成的也没有几家。你要上点心。我这活儿就没白交给你就是了。要学技术,那是没地儿给你学的。”

她一听,心里就了然了。

队长拍了拍她肩膀说:“行了,大伙都别忙活了,现在去大队分粮食,家家户户都拿粮本去,小姚,你的粮本我还没给你,这会儿刚好,你跟我一起去。你户口才刚回执到公社呢。”

姚晓渔那自然就打蛇上棍,立刻跟上去,她一边说:“村里的粮本都能自己收着么?”

“那不是,村里要满年纪,才给发到自己头上,不过家家户户现在也不讲这些,你看哪家上人当家做主,小辈还自己揣着粮本,那不是不孝麽。”旁边的记分员立刻补充。并且看姚晓渔的目光就颇有些意味深长。

队长笑着说;“那倒也没有这么严重,按理说,村里成年就可以分家,不过那是人家自立门户才这么干的。”队里户籍一般都是一大家子人。说实话,也没有多少户。高有粮就一直在想着这事情。要是户分出来多了。村里就要建房子。也是一笔麻烦账。更别提还要根据人头来划自留地。

后山一片缓坡,都是碎石和黄土的荒地。要是开垦了,也是不小的功绩。问题是这种贫地没人肯干。他就想,等人慢慢多了,这片地就划出去当自留地。让社员去开垦。自从公社食堂关闭了以后,队里抱怨粮食不够的声音也少了,队长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心里叹息。“还是各吃各的,少了多少麻烦呀。”

姚晓渔没想到这趟把粮本拿到手,她去粮管所的晒谷场,平地上已经挤满了人,今年是第一年分粮食,家家户户都倾巢出动。人还不少呢,有些光杆司令过来,就后悔没有带麻袋。车子,手推的单轮车。还有牲畜拉的车马。

为首的身边一圈圈多米诺骨牌似的围了好几圈。拿着秤砣的,拿着麻布袋的,还有负责过称的人喊:“都一个个排队!那家伙过来,没有的回家拿去!”。她凑过去。然后看到了元松。他嘴里嘬着芭蕉花的花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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