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村里的记分员,这么芝麻大的一点小干部还是有很多人讨好,张夺芳推辞不过,拿了醋瓶过去,见屋子里飘着酒香。然后才问姚晓渔这酒是哪里买的。味道比镇上打的粮食酒味道香醇一些。

姚晓渔给她斟酒,然后才说起碰到司机师傅的事情,见她真跑了一趟供销社,张夺芳也笑道:“都是熟人多好办事呢。我还得谢你上次替我带了东西呢。我表哥还好吧?”

她嗓门很大,平日里就跟其他村里的媳妇一样,挺喜欢多嘴管闲事。倒是和知青们都关系不错。也不故意给人扣公分。

姚晓渔说:“师傅看着精神不错。还跟我说,让你去镇上多看看。”

这么说,张夺芳就不说话了。沉默了好半天,二两酒下肚,这才悠悠说:“哎呀,就是我挂心家里的事情,这才多嘴让你去问了句,没先到他们还惦记我呢。真是。”她摇摇头,心里很不是滋味。

姚晓渔见她盘腿坐在椅子上,又看到孙培柔已经喝得醉醺醺,就开口问道:“夺芳姐,你家里是有人在镇上吗?那天就见师傅,不知道还有别的兄弟姐妹吗?怎么没听你提过.”

张夺芳笑一声:“我也不怕丑,今天难得你来找我喝酒,我也找个人说说话,哎....我家里本来就还有一个大姐。只是我爹偏心,说我姐身体不好,让她去顶了我爹的岗位。”

她摇摇头,似乎也不打算多说:“后来我没有工作,只有嫁回村,跟我家鹏远爸一起在这里过。”又说几年没回家。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她又不是故意不回去,就是有点觉得心里不舒服。哪怕过了好多年,还是一块疙瘩。

她提起兴趣说:“你找我是想问回怎么城吗?你们知青问这个可真不少,我实话告诉你,在城里找工作那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就是我要是有法子。也早就想办法回去了。”

“再说了,你不是当了拖拉机手么,咱们公社就你一个女拖拉机手,可给咱大队挣面子哩。哈哈。”张夺芳也就是伤怀那么一刻钟,立刻就跟姚晓渔吹捧起来。别说男同志喝酒喜欢乱侃,女同志也是一样。姚晓渔立刻问道:“那要是换岗位,岂不是很麻烦。”

张夺芳皱眉:“你想跟人换岗位,那户口,粮食关系,不是那么容易的。”姚晓渔见之前她提起的事情,就把元老太干的事情跟她说了。然后才说:“我现在是怕老太太把我岗位换了别人。我这还不知道呢。”

?

张夺芳也瞪大眼睛:“你家老太太可真是厉害。那小曹早就盯着拖拉机手的岗位,他开。那比他爹还稳。

算了。我多说一句。你这个岗位本来是按照行政级别的工资。可是你算不上合同工。在咱们公社,还是得领导说话算数。我看那老高的闺女估计是想用你这个职位跟曹师傅换一个别的公社岗位,他们第一大队跟公社关系才近。”

曹师傅人脉广,就算随便托关系弄个职位来换。人家估计都很乐意。没法子。一个萝卜一个坑。拖拉机手这个职位不是谁都能当得。除了小曹,也没别人会开了。

从张夺芳这里得了消息,姚晓渔心里虽然早料到了,却也沉了下去。不过席间又听张夺芳说:“不过这事情还要去公社办理粮食关系,你要不答应也挺麻烦的。”

姚晓渔有从她那里听了一耳朵关于县城也是有很多工作对调的启示,一般都是半边户的城里夫妻要解决分居问题。那就只能跟别人对调。

有的是在小报纸上有。还有的直接在电线杆上写了。不过必须要工作性质类似才行。乡下人就别想了。

她就顺势问道;“那假如要去县城学车,公社能给我开证明吗?”

这话让张夺芳一个激灵,她本来也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姚晓渔心里都都绕道这个地方,不禁也有点佩服她,就说道:“可以。公社也算是单位。你要去学车麽?可是去县城除了汽车公司有教开车的,旁的只能由老师傅带徒弟。那也要花不少钱。怎么,你要去?”

姚晓渔想托人帮忙,自然不可能藏着掖着,说:“我其实心里也没底,我原本是想就算工作没了,不过能学到手艺也可以,再说我之前要不是大队长帮忙把我塞去学车,我哪能当上拖拉机手。这回工作没了。学点手艺,也不亏我忙活这大半年。”

张夺芳也懵了。可能是喝完酒,她还有点上头,心里倒是感叹,“我要是有她这份心气,前几年努力一把,未必不能留在城里,你有主意是好事,不过还是要跟你家阿槐商量一下,学车可不是小事情。”

心里这么想,对姚晓渔多了几分感同身受,一拍胸脯说:“你要是能开了介绍信,我就托我表哥教你开车。怎么样?”

这年头师傅肯带徒弟,除了钱以外,也要有点关系。要是亲戚之类的,更不愿意教给外人了。也没有所谓的驾校。而她听说了张夺芳这门亲戚,心里也是一动。

本来临时起意。结果等喝了一通酒,倒是白得了个承诺。她心里一时间也有点不知道是哭是笑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在屋子里煲了蟹粥,这七八月蟹黄了。去赶集就买得到,都是农民们在田垄湖里河里抓的。昨天孙培柔说的好东西,就是指这个蟹黄。除了蟹黄还得黄酒,配笋和洋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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