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这些日子都有些不安,那日陈目夷吩咐他去赵国都城把田昌意的尸体背回来,但是他可没忘记赵国正在和齐国打仗呢,怎么能那么轻易就放他过来。而且更加重要的是,什么田昌意的尸体?他倒是知晓田昌意带着赵都头去赵国腹地团结起义军,是要与齐军里应外合的,可这时间才过去半个月,他的都检点大人怎么想,也不该有死在赵国的道理啊。

他早就把田昌意视为战神那般的存在,楚丘田昌意以一人逐千人的英姿,那猛虎下山般斩杀魏王少子兴平君的场景还是历历在目,更不要说高唐那日与公孙方战,无法言喻的大胜,饶是李德先前是魏国人,也不得不为这位年轻的封君狂喜。

只要站在田昌意身旁,他便能见识到从前无法得见那般的风景,这是已然为侍卫亲军司指挥使的李德毫无疑问地相信的一点。

一颗时代的新星不该在还没有闪耀于广袤星空时就宣告陨落的。如果是那样,那该是多么让人感到悲哀的一件事啊。

但陈目夷不会说假话。而且李德也明白,这不过是当日在高唐城墙时,田昌意与他约定的一种实现。

当日田昌意与他说过:若是到时候我还有个全尸,你就将我背出来,给公主殿下看看好了。

在和魏国的战事结束之后,他一度忘记,以为这仅是玩笑话,及后来来临淄,他心中对此又有了隐隐的感触。

不如说他早就在等待这一天了。

所以李德在听到陈目夷的吩咐时,虽然无比震惊,却并没有表示出太多的疑问。

拍马出临淄,是当日就成行的事情。幸好陈目夷也知晓他这个侍卫亲军司的指挥使更多的还是个花架子,虽说这些日子也磨练武艺,但天赋不好,早年的身子骨又早就定了型,武艺一途现在来说也就是勉强入了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能够打赢几个地痞流氓,真要单骑到邯郸,命都不知道是要丢到哪里的荒郊野外了,便指了黄邵与他同行。

李德和黄邵打过几次照面,对这位还是很有好感的。

和他这个花架子不一样,黄邵是实打实地经过层层选拔才能过了齐王田朝的眼,又过了宗伯府的检验,能够在一众祭师中为陈目夷出面鞍前马后的高手。

一路上吃喝就没费过事,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绿林好汉的行径,李德也算是品尝了人生的头一回,因为来去耗费时间不短,经历的事项又都是新鲜,杂乱甚多,这边他也就不多讲了。

就记得从齐地至赵地时,看那正肃凌然的赵国城池和足可蔽日的旌旗,他很是恭恭敬敬地问黄邵:“不知道是要如何过去,黄统制可为我指点一二?”

两军交战,赵人是不可能放行的。

“指点什么?”黄邵看着那高不过齐国王宫宫墙的赵城城墙,腰下剑拔出又压下了十数回,“赵都头已经入主邯郸,我们不该是讨个彩头过去吗?”

“什么?”

“我去杀了赵军守将,你趁着那副将整军之时,率军攻城。”黄邵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块黑布蒙上了面,颇有点刺客的样子,“以城中大火飞烟为号。”

李德目瞪口呆。

此时已经登上赵王位的赵都头,按他的说法,他现下是赵王赵都,虽然是流民根本没有姓名这种东西,但已经做了一国君主,自己要取,就是天王老子也碍不着他什么事,他没打算隐藏自己的出身,取名字时也都是怎么简单方便就怎么简单方便的。

田昌意虽然总是称呼他是赵将军,但是赵都还是认为自己就是那个赵都头。

萧少卿和王孙贾都在这里,在正式处理政务之前,赵都有许多要学的,首先就是要学会怎么处理政务。

有些头疼地放下一摞刚圈阅的文书,赵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放下朱砂笔,也不用宫人打扇,他边想边走,到了一处免遭战火的宫殿门前,一推开门,就看见火光冲天。

他用双手捂住眼睛,一点点地将视线漏出来,用了好些时间才勉强适应眼前的状况。里面早等着两人,萧少卿和王孙贾都在这里。看到赵都过来后,王孙贾先开口:“王上已经将今日份的奏章学习完了?”

赵都有些不适应地点点头,他还有些不习惯现今的身份,但是他也只能受着。他说:“怎么样了?”

萧少卿则说:“还没探究出熄灭的办法来。”

田昌意自从遭那一支不知从哪里射来的无形箭矢射中心脏之后,便是自行燃烧了起来,她被火焰燃烧,,伤口在愈合的瞬间沾染了火焰被灼烧至焦裂产生新的伤口,然后继续愈合,继续焦裂,继续产生新的伤口。当时在场的人都看不见燃烧着的火焰之下的状况,只觉得田昌意那时被什么无形之物击飞就成为了一团火球。

无法熄灭的火球,大雨下了三天三夜,除了把火球周围蒸腾出漫天的白雾出来,并没有其他的功效。

萧少卿本来以为那火焰是传说中什么凤凰神火那样的东西,可以熔金化银,但是就这几日的观察来看,是凡火,只是难熄罢了。

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赵都又道:“派往临淄的信使也不知是否能够穿过边境。现在这般想要将都检点大人的尸身运送过去,还是多有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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