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会,竟然节节败退,转眼间就已经出现败势。

崔白鹤举起一子,半天都没有放下,最后突然生气道:“就怨你这臭小子!弄得老夫连下棋的心情都没有了,你说,你要怎么赔老夫?!”

无妄之灾降临,秦慕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咧嘴苦笑。

老者却是眼睛眯了一下。

不说老奸巨猾,也起码闻声知意。

老者笑道:“平日里咱们两个也算棋逢对手,今日你确实被琐事乱了心神,棋路可不必往昔,要不今日就这样?”

崔白鹤道:“那怎么行?!”

他转头狠狠地瞪了秦慕容一眼,然后说道:“虫老你棋瘾大,如今下了一半又不下,怕是回家要偷偷骂我的!这样吧,我也是心烦意乱,就让这个小子来代替我下好了,也算他将功赎罪,正好,让虫老可以大杀四方,好好的爽利一下。”

说着就真的站起身来,把一脸黑线的秦慕容按到了椅子上,他自己却就在旁边站着,看着棋盘,摸着手中的环佩,较有兴致的样子。

虫老却好像一点也不觉得突兀,轻轻冲秦慕容一笑,说道:“年轻人,自然有年轻人的朝气,即便技艺不精,也总比某些人下的死气沉沉的要好。这局已经分出胜负,我们再开一盘?”

崔白鹤在一旁吹胡子瞪眼,却也没说什么,仿佛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无法说。

秦慕容心头一转,突然明白崔白鹤的目的了。

他有些惊愕的转头看了崔白鹤一眼,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对方会这么帮自己?

不过想归想,现在可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自信满满的说道:“就继续这盘吧,既然因为小子的缘故让崔老落后,那小子便代替崔老追回来便是。”

“嗯?”

虫老眼睛眯了一下,没忍住,冷笑了一声。

这盘棋,自己赢面已经有了九成,即便秦慕容是棋中高手,也不可能扭转颓势。

如今见他这么说,自然会认为这是年轻人的骄傲和自满。

这两种情绪不管哪一个,在他看来都是不好的。

年轻人,自然要沉稳一些。

两人开始下了。

秦慕容拿起一子,几乎没有犹豫,便在边角处突然下了一手看似无用的“臭棋”,不过这臭棋却极为讨厌,不去救还不行,救活了意义也不是很大。

所以只能下了一手,两人这就你来我往的开始了。

总的说来,秦慕容的棋路可以用“一路挣扎”来形容。

挣扎过程中却又每每有奇招出现,让人感受棋路上一股浩然气纵横而出,仿佛真的大军杀伐,血气冲天!

定盘君出马,銮战星出世。

总算下无可下,整盘尽满,再无落一子可能。

随即终盘。

竟发现胜了半子!

虫老愣了又愣,惊了又惊,又检查两次,却依然是同样的结果。

他只觉得一阵不可思议,脑子都有些发懵。

秦慕容拱手一笑,起身先说“承让”,又转头看向崔白鹤,笑称“不负所托”。

虫老却怒了!

也站起身来,一把将秦慕容抓住。

“你个臭小子,到底使了什么阴损招数?快快与我复盘,你个臭小子定是用了卑劣手段,趁老夫不注意便换了棋!”

棋盘上,总有一些宵小手段。

比如利用落子的功夫,将原本已经定下的棋子稍稍挪动位置,这一挪,别看只是小小一步,对整盘棋局来说,却是另一片天地!

秦慕容无奈,只得一子的去复盘。

结果虫老看他将棋子一个个摘走,停手时棋盘上竟然真的是他接手时的样子,一子不差。

连崔白鹤都在一旁啧啧称奇。

棋下的久了,一般都会复盘,一子不差的摆出来,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这些棋子必须是自己所下,自己研究过,思索过,所以才记忆深刻,能够按部就班的下出。

但秦慕容不是,他之前只是见过棋盘!

纵横十九道,多少变化多少细节?单纯看过去,只能看到白黑相间的一片。

记住?

确实不太可能。

但他就是记住了。

这种能力算得上是叹为观止,比单纯的复盘要难得多的多!

随后再一步步复盘,仔细看这一局,

虫老便越看越惊!

对弈的时候并没觉得什么,但通过这复盘,却能够看到秦慕容的手法到底是有多么惊险!

仿佛步步荆棘,他又披荆斩棘,或迂回,或围点打援,或取舍之道,几乎每一步,都值得人去仔细琢磨。

凶险!

这是虫老的最大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