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白了也很简单。野狗与定居点的人类是一种非常奇特共生关系:当野狗即将生下幼崽时,母狗会来到人类定居点产下幼崽。野狗的幼崽在自然界的成活率不足四分之一。野狗的天敌是原本生活在热带的狮子,灾难日之后,一些狮子迁移到寒带,并且在荒原中留下了它们的后代。如果是在野外,那么野狗的幼崽中有一半会被荒原狮吃掉,另外四分之一则成为虎、熊、山猫、狼甚至狼獾和狐狸的点心。然而在人类定居点,野狗的幼崽则大多都能够顺利成年。

野狗幼崽在人类定居点生活时,并不需要人类特意为它们准备食物,因为这时它们的唯一食物就是母乳。母狗在定居点里的大多数时间都用来照顾幼崽,只有听到家族成员的吠叫后,它们才会跑到定居点外面,接受家族成员反刍出来的半消化的肉吃。吃完后,它们就会回到定居点,等幼崽们饿了继续给它们哺乳。

每年狩猎季的时候,那些生活在人类定居点并且已经超过一岁的野狗以及它们的母亲就会回归自然,加入到荒原野狗的大家庭中。

今年亦是如此。

罗大有走出营地时,身后跟着一条一岁半大小的名为阿土的野狗。虽然只是野狗,但从某种意义上讲,罗大有仍然可以算是阿土的主人,因为阿土是在罗大有家长大的。

野狗对主人的忠诚,几乎不逊于家犬对主人的忠诚。在危险时,比如说见到野兽扑向主人时,它们会毫不犹豫地冲到中间挡住危险。不是主人的人类遇到类似危险时,它们却只是去扑咬野兽的后腿,或者在一旁大声吠叫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而且,野狗的忠诚只针对人类,甚至对同类也不会表现出这种忠诚。

野狗偶尔会离开狗群独自捕猎,一段时间后,当它遇上狗群时,哪怕不是原先的狗群,也会非常自然地加入到新的群体中。从生物学角度看,这种行为更有利于繁殖,因为两个遗传组成不同的亲本杂交才能产生杂种优势——混血有可能在单体中得到更多的抗病基因,也有可能得到更多的致病基因,而大自然的优胜劣汰会帮着做出选择,使得活下来的野狗基因中富集更多的优良基因,对野狗这个种群是有利的。但无论如何,野狗的这种习性在人类看来,显然证明它们对主人比对自己的族群更加忠诚。

刚成年的野狗一出营地,便会立即冲向某个狗群。与之相对应的,狗群中则会有一条成年野狗冲出来迎接它。成年野狗在迎接仪式上使用的不是舌头,而是嘴唇翻起后露出的牙齿。

阿土象其它那些已经断奶但距离性成熟还需要好几个月的小狗一样,通过本能认出了它的亲戚,毫不犹豫地朝它们冲了过去。按照程序,它的某个亲戚立即迎了上来。这个素未谋面的亲戚或许是它的叔叔伯伯,甚至说不定还是阿土的父亲,但无论它与阿土有着怎样的血缘关系,在这一刻迎接者仍然坚持传统朝着阿土亮出牙齿,并且发出低沉的吼声。

阿土有那么零点几秒的错鄂,但旋即便以同样的姿态予以回敬。双方绕着半圆形兜圈子,竖着毛,互相试探性地叫着。这样持续了几分钟,阿土逐渐觉得很有趣,认为不过是游戏而已。然而霎那间,成年野狗非常迅速的扑过去,狠狠咬了一口,正中阿土的肩膀,然后又跳了开去。阿土既惊讶又疼痛,狂吠了一声,顿时怒气大发,立即报复性地向对方扑过去试图以牙还牙。

阿土之前一直生活在人类营地里,与同龄小狗进行带着游戏性质的厮咬中,阿土总是要么迫使小伙伴们躺在地上露出肚皮,要么就会将对手追得落荒而逃。然而成年野狗经历过残酷的大自然的洗礼,经验要比前者丰富得多。所以,尽管阿土既强壮又灵活,但后者锋利的牙齿却总是三番五次地落在阿土的身上。阿土的意志也很坚强,其他小狗的“欢迎仪式”都结束了,它却仍然坚持着。

围观的人群对此啧啧称奇,一些人开始为阿土加油欢呼。

狗有很强的自尊心,对于迟迟不能解决战斗,阿土的对手已经很不耐烦了。听到人类的加油声,这种智商很高的动物并没有将之误认为是对自己的赞扬。老羞成怒的成年野狗昂起脖子故意露出破绽,待阿土兴奋地朝着它脖子咬去时,成年野狗却迅速低头朝着阿土一撞。这一撞使得阿土失去了平衡,紧接着,成年野狗猛地朝阿土的前肢咬了一口。受到重创的脚已经无法用力,阿土用剩下的三只脚维持着身体的平衡,犹豫地望着对手。

对手那凶狠的目光击溃了阿土最后一丝战斗欲望。阿土发育得非常好,体重远超同龄小狗,与成年野狗不相上下。但无论如何,目前的阿土实质上仍然是一只未曾经历过大自然洗礼的小狗。最终,阿土不顾耻辱,哀号着逃到母亲的身后寻找庇护。

阿土加入群体的仪式就这么不体面地结束了。

这种仪式对于刚刚成年的野狗很有好处。它的目的是打击小狗的自信,避免并不了解外界危险但又喜欢冒险的小狗,在战斗时不知好歹地冲到猛兽正面与之搏斗,导致不必要的伤亡——于狗群而言,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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