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应阅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独自一人,来到了彼岸桥。

彼岸桥是联邦大学去往英烈馆的唯一道路,除了几个公祭日以及小型的私祭日外,很少会有人到这里来。

一方面是不想打扰英灵。另一个,则是——怕死。

你没看错,就是怕死。

几乎整个联邦的人都知道。只要进入联邦大学,就等于半只脚踏进了战场。

进入战场后,不论身份高低,优秀与否,面临的危险都是一样的。

在那个地方,任何人都没有区别,是唯一一个称得上绝对公平的地方。

很多人觉着,有勇气上战场就不怕死。这个想法其实是错的。

哪里有人不怕死,无非是一开始就承担了太多的重担,不是不怕死,而是不能怕。

身上的责任逼迫着我们长大,前行。

往日,应阅也不喜欢这个地方,她也觉得晦气。

可今天她却来了。

不为其他,还要等一个人——安宁。

她不清楚安宁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也不知道安宁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她只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安宁都在这里。

她想把猫还回去,就必须到这儿来。

不是没考虑过用寄的,可那样的做法,太不尊重了。

安宁需要得到尊重。

沙沙沙~长时间没人打扫的地方,总有很多树叶淤积,一脚踩上去,总会碾碎一些叶片。

桥很长,足有2000多米,象征着建校初年,为学校牺牲的2000多名师生。

每一米,都是一个纪念册。

在那里,记载着英烈的过往与风姿。

他们或许不是最优秀的,不是出生最好的,但在那个年代,在所有师生的心中,他们是最棒的。

时过境迁,沧海桑年。

已经没多少人记得当年的点点滴滴,可不管,经过多少岁月,多少风霜。

只要,踏上这彼岸桥。

心中都会生出一种感悟,感悟今日来之不易,感悟人世艰难,感悟各种不该……

每过一次桥,就练一次心。

据说,罪大恶极的人,只要走上九次就能变成最纯粹的人。

从此,心中再无杂念。只有初心,守护家园,守护联邦。

对此,应阅是不信的。

炼心,炼心,有心才能炼。

真正堕入黑暗的人,是没有心的。连心都没有,何谈悔过?能悔过的人。都担不起一声罪大恶极。

步子很稳,没一会就到了桥中,安宁就在这里。

在距离安宁还有三步远的地方,应阅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的,端起一个竹篮。

“我把猫猫,送回来了。”

心中明明有万语千言,说出口,却只有这么一句。

简单,却充满分量。

“你觉着,有意义吗?”安宁的声音很淡,淡的一阵微风,都能吹散。

“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寄托。你要是真的有心,帮我把她找来。”

“我……”应阅低垂着眼睛始终不敢对上她的眼睛,“抱歉。”

“哈哈哈……”阿明突然笑了起来,她笑得特别狰狞。

仿佛所有的面部神经,在这一刻,都痉挛了。

挨挨挤挤地凑在一起,僵硬的不行。

像一块没有温度的石板。

应阅被这样的她吓到了,要不是手里抱着那只来之不易的猫猫,早就瘫软了。

安宁的笑声不恐怖,气压也不低。

可她就是怕了。

逼迫她弯腰,逼迫她屈服。

有那么一瞬间,应阅差点就松口了。

可在紧要关头她醒了。

清醒状态下,她清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抱歉。”兜兜转转,嘴里还是只有这么两个字。

“哈哈哈……”

安宁还在笑,只是这笑容越发没有温度。

“做不到,就滚。”安宁回头,应阅这才看清她的样子。

面色苍白,嘴皮暴起,裸露在外的肌肤,骨节分明,一头秀发,更是变成枯草,毫无生机。

如果说之前的她只是害怕,那么此刻,就是恐惧。

一个能抛弃眉毛把自己变成这副样子的女人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带着你的垃圾,一起滚。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不需要你的愧疚。

我和她之间本就不死不休。之前的事情。说不上谁连累谁,我们都一样,我没有怪过你,你也别打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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