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李德诚的目光望去,就见另一侧也有大批魏军将士攀上城头,还有贴近过来的井阑前置的挡板骤然坠落,重重的砸在城头上,不断的有剽悍锐卒奋力冲杀,踏出条条以尸首铺就出来的道路

残破的城门,缓缓的也被打开。魏军已经抢占城关,很快外面汇聚的敌军都将冲入上元城中,听命于徐温的吴国守军都已杀得精疲力竭,更是死伤枕藉,不计其数但凡明眼人都很清楚,上元城被魏朝大军攻破,也已经成了定局。

其余各处统兵把守城关的吴军将领,大多疲倦得直不起腰,佝偻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上满满的也尽是败馁沮丧之色。眼见城门大开,一员军将连忙率部前去阻止敌军涌杀进来可是当他怔怔的凝视着如狼似虎席卷入城的大股魏军兵马,不由骇得又止住了步子。

这员军将又朝着周围环视过去,就见身边的士兵满面惊恐,绝望的望向如潮涌杀进来的魏军兵马,也明显不愿意再垂死顽抗下去他长叹一声,把手中长刀往旁边一抛,便连忙喝令麾下士卒弃械伏在道路两旁,垂首伏身,而任凭碾压过来的魏军兵马处置。

虽然在这般世道,又是做着搏命的勾当,人命也显得愈发的轻贱不值钱可是任谁也都不愿白白付出自己的性命,那么也就只能尽早投降了。

上元城内各处官邸当中,大多臣僚都在吩咐着仆役敞开大门,待魏军来时,便将跪倒在地,高呼愿降按说于升州上元霸府中任职的官员,几乎也都是徐温信得过的党羽,可是他们如今一个个的,急于表达降意,也生怕被魏朝兵马误认做仍要抵抗的吴国臣子,而顺手杀尽除绝

毕竟眼下就连徐温本人,对于上元城这场攻坚战事,看来也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了。

起初魏军攻城,徐温尚且还能主持防务,终日急躁的调兵遣将、检视城防,还接连下令斩了三员备战稍有疏失的军将可是魏朝大军的攻势一轮猛过一轮,任谁都很清楚若无外力救援,上元城必定会被攻破。

随着时日的推移,无论是城中的文臣武将,还是在吴国权倾朝野的徐温,也渐渐的意识到楚、越两国的救兵终究是盼不来了。徐温遂也不再似守城战打响初期那般狂躁焦急,而是愈发的沉默寡言,近两日他在自己关在霸府官署当中,自闭独处、谁也不见。

主子如此,他麾下臣僚当然更为悲观消极。树倒猢狲散,甚至有些官员寻思着如何暗地里打开城门,向魏朝投诚,策应大军杀入城中,也好在中原王朝谋个高官厚禄,偏偏这一次魏军抢占城关,已经迅速涌杀进入上元城中。

到了这般境地,几乎也不会再有人愿意追随徐温赴死,魏军兵马很快便将杀至眼前,也就只能是投降须趁早了。

上元城中心处,唐末五代时节按照汉晋、南北朝的官制,设立成就王业的藩王霸府,历经曹操、高欢、朱温、李存勖等枭雄专掌的府署机构,非是在位时便篡位称帝,便是由儿子辈被夺权取代前朝社稷,同样受追尊成了皇帝徐温设立霸府,再委派其义子徐知诰在吴国都城辅政监国,他的用意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杨氏吴国国主的位子,以后不是换我来坐,便是由我的子嗣取而代之。

然而如今戎卫升州霸府的军士大半逃散,使女、仆役也几乎逃了个精光也只剩下七八个下人忙前忙后、慌里慌张,在节堂四周堆起泼了油的薪柴。徐温却正矗立在节堂前方,面色木然,双目当中无半点神采,就怔怔的瞧着在节堂内外堆积的柴火越来越高,若是点上一把火,应该会使得此间象征着他在吴国无上权势的官署机构很快便化成一片火海。

“差不多是时候了”

外面传来的喊杀声愈发清晰,虽然身着锦衣华服,可是双颊凹陷、脸色苍白,也犹如一只孤魂野鬼的徐温喟叹了声,旋即转头朝着身旁手执火把的胥吏望去,又有气无力的说道:

“火把给我,你们都散去吧”

“徐公”

那名胥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按照徐温的命令,颤巍巍的将火把递了过去。待面无表情的徐温接过了火把,那名胥吏神情悲戚,如丧考妣,匆匆施了一礼,便掩面而去了不过他背向徐温,很快便撒丫子奔跑起来,蹭蹭蹭那步子迈得飞快,就好似这一把火已经点燃,且烧到了他的屁股上一般

那几名仆役见状,各自摸向踹在怀中受徐温赐予的财物,面面相觑片刻,便做鸟兽散,而将徐温这个曾在吴国只手遮天,与一国之君实则别无两样的权臣抛在了身后。

徐温孤零零的矗立在当场,过了良久,他忽的凄然苦笑,旋即迈出了脚,手执着火把,一步、一步的朝着节堂当中走了过去。

吴、楚、越三家抗魏的计划,终究难以成事,苦守上元,到底还是难以抵挡住魏朝虎狼之师的大举猛攻那么向魏帝李天衢低头,降从于魏朝以求保性命?这个想法,徐温从来就不曾有过。

当年魏朝任命据地叛离的田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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