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是白莲教势大,江楚却未曾想,这群人竟然敢跟官府当面别鳌头。

都说那民不和官斗,这群白莲教,胆子也真是大,堂而皇之的来,纵然退走,却也是声势浩大。

那阎振东坐在竹台上,头戴白莲冠、身披白披风,静静闭眸打坐,一眼看去,直像是个泥塑神仙。

大群的白莲教众也就直接在小小的夜市前走过,一路吹吹打打,不顾那位纳兰大人阴沉的近乎能滴出水的模样。

夜市里,民人听得那口号、见得他们所为,竟也是直直的鼓起掌来,欢呼声不断。

一群白莲教众,反倒像是打了胜仗的凯旋之师般,而彼处守在洋馆门口戒备的官府众人,则遭到唾弃鄙夷。

这世道颠倒,匪有威信、官无威严,当真是奇特非常。

闫振东微闭的眼眸蓦然睁开,面带笑意的望着一众民人,竟是主动开口道:

“家国衰败,洋人在我华夏土地肆意妄为!当此其时,我白莲便正是为扶清灭洋!”

他话音落后,教众纷纷呐喊起来,声势震天。

“杀洋妖!焚洋物!”

民众还稍有些犹豫,跟着弱弱的喊了两声。

但一想到平日里这些个洋鬼子但所作所为,不禁都红了眼。

“坛主说的对,自打这些妖人来后,我们哪有一天好日子!”

“对啊!官府不敢管事,任洋鬼子欺压我们百姓...”

江楚静静的坐在原地,没有去附和,只是默默的看着竹台上的男人。

后者视线轻飘飘撇了一眼江楚,猛地一拍竹台,整个人径直跃起,稳稳站定,高声喝道:

“愿意随我们白莲教一起扶清灭洋的,都随我来!”

他适时的一嗓子,猛地点燃了众人本就在心中压抑了许久的对洋人不满。

更兼得,方才白莲教展示肌肉,这位白莲坛主在那大官面前堂而皇之的放下狠话,对方居然没有丝毫反应。

此等坛主,白莲教还有八个,想想也知道他们的势力之大,连官老爷都不得不退避三舍。

民人看似愚昧,却也有几分小心思,仅仅在脑袋里转了一圈儿,一些闲汉赌客、或是那些热血上头的家伙不免便被激起,叫嚷着加入了队伍。

阎振东脸上泛起了一抹笑容,但很快已隐去,目光重新落在了江楚身上。

他显然是注意到了江楚的不凡。

武者的呼吸、气势都与寻常人不同,纵然江楚只是安静的坐在嘈杂的夜市中,可依旧难掩不凡,如同鹤立鸡群。

阎振东主动开口,问道:“我等要去继续除洋妖、焚洋物,这位兄台,何不加入?”

江楚歪了歪脑袋,不些不习惯抬头望人,便道:“居高而临下,这就是白莲教的作风?”

“哈哈...哪里话,在我白莲教中,天下万民皆平等,五湖四海俱一家!”

他豪迈一笑,直接从竹台上跃下,在江楚面前站定,抱拳施了一礼。

这做派,却真就和江楚猜度的完相反。

这阎振东本人,也看不出丝毫妖言惑众的阴损模样。

此番打量,江楚发现,这人反倒是坚毅浓眉,一身正气。

“白莲教第九坛,阎振东。”

“柳白猿。”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对方这么知礼。

江楚端起茶杯,喝着茶沫泡就的茶水,主动问道:“阎兄,敢问为何要去除洋妖、焚洋物?”

“混账!难道你心向妖人!?怎么和...”一个教众愤声骂道,几乎就要拔出刀来。

阎振动拦了一拦,闻言只是轻轻一笑,却也没有坐下,只是站在人群中,目光环视一周,说道:

“各位,想来也多少会有疑惑吧!”

他神态自若,稳稳把控场,声音刚正坚毅。

“洋人侵我国土,欺我百姓,或勾结地方官员,或胁迫地方官府,横行不法,欺压乡里!”

“若是仅仅说这些,也就来的宽泛了,可各位可曾还记得数年前那场乱子?”阎振东声音猛地拔高,厉声道:

“那些洋人借着花言巧语,说是有金山银山相待,骗取百姓信任登船,接连在广州拐走民人数千,可有诸位血肉同胞!?”

有人隐隐哭泣出声,江楚扭头望去,那之前拉二胡的瞎子泣不成声,道:“我父母家人,都登上了船...”

“他们最后是什么结果?是被那些洋人拐走,远渡重洋,当做苦工,被烙上印记,做人奴隶,为牛为马,轻辄打骂,重辄身死!”

阎振东目光锐利,厉声道:“不满诸位,我阎振东本是一北方拳师,当年就在街头卖艺,却被洋人拐上了船,后来才幸存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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