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教如何我是不知道,但阎兄理当是位豪杰。”

江楚看那穹顶之下,夜幕沉沉,洋宅前方,衙门兵卒带刀而立。

此间世道,百姓的命不是命,洋人的命却是珍贵的紧,广州市内饶是白莲教肆意而为,四处招揽信徒,也不见衙门有什么反应。可今晚不过是稍稍尝试,便已引来这位纳兰元述大人领兵守护,这就是清末的乱象,百姓苦挨躁动、官府无能低劣、洋大人高高在上。

“既是如此,那我就随阎兄走一遭,看看你口中这朵白莲,是如何救世的。”

江楚心绪已定,便就此起身,从袖中抛出些银钱,落在那瞎子桌上,叮当作响。

“这段《惊回晓梦忆秋娟》唱的极好,唱尽了这个时代的悲凉。”

瞎子摸了摸慌不迭揣进口袋里,弯着腰行礼,恭敬道:“爷喜欢的话,我还有其他曲儿。”

“今晚先到这儿了,改日再听你弹唱。”

江楚走出茶摊,扭头看了一眼那端的纳兰元述。

这人一身正气,剑眉星目,气度不凡,目光远远投来,不输分毫。

他背后系着披风,被夜风吹得鼓荡起来,自有一番威严,视线坚定有神。

二人视线相交,江楚稍稍一顿,遥遥一拱手,且随着阎振东步伐,一路沿着街道往下。

“这人是个好手,却不知为朝廷效力,偏偏信了白莲!”

纳兰元述摇了摇头,脸上表情稍有些遗憾。

一个兵卒打马而来,翻身下马,禀告道:

“大人!白莲教正在围攻电报局!”

“这群家伙在找死!是谁挑的手?”

那兵卒身子一抖,压低了声音,道:“是白莲教第五坛坛主。”

纳兰元述眉头一挑,语气不由得有些发冷,“一群愚民!”

“电报局绝对不能出事,所有人现在动身,跟我过去!”

“提督大人,等一下,慢着!慢着...”

就在纳兰元述点齐人手离开之际,身后的洋宅院门忽然被打开。

一个洋人立刻奔了过来,喊道:“你们不能走,你们走了,领事馆的安谁来保证?”

“白莲教已经退走,你不用担心。”纳兰元述不卑不亢道。

“不行!你们中国太危险,我们的安必须要得到保证!”

这洋人颇为激动,指着一地的狼藉,骂道:“你看看,他们简直就是一群狗屎、疯子,应该通通都打死,你必须尽快解决这次事件!”

“他们是中国人!”纳兰元述双目一瞪,不怒而威,目光慑得对方不敢和他对视。

“这也是中国自己的事情,要不要处理、要怎么处理、要什么时候处理,由我们自己说了算,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

“你!如果我们的安得不到保证...”那洋人还想说些硬气话。

纳兰元述有些不耐烦了,蓦然一挥手,打断他的话语,目光扫向这人身后的几个持枪的洋人,冷笑道:“你们在领事馆内不是有自己的武装么?那么就请自己保护自己的安。”

“想要我们保证你们的安,那就别在中国的土地上保持自己独立的武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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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阎振东一行人,江楚也真是开了眼界。

“不瞒兄弟你,我白莲教有计九坛,每坛约有上百教众,一教共计千余人,杀得洋人是不敢出头,大大的替我国人扬眉吐气!”

“九坛之上,更有南天门大师傅,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阎振东看得出江楚是个武功高强的人物,因此一心想拉他入教,热切的介绍着白莲教的情况,语气里慷慨激昂,伴随着一路吹吹打打,招摇过市。

江楚却只是平静的听着,凝神瞧着四周的街道,隔了一条街巷处,正冒着滚滚浓烟,隐约还能听见一些嘈杂的喊声,似乎正在厮杀。

“那边是什么情况?”他指了指那个方向。

阎振东只是一瞅,当即明白,笑着道:

“那应该是一个洋酒店,是由五哥负责的,这会儿应该已经拿下来。”

“我大师傅定下今晚事宜,九坛齐出,在广州城对洋人赶尽杀绝!”

说话间,阎振东激动的指着远处,道:“你看,但凡是冒烟的,多半都是我白莲教在扶清灭洋!今晚我本该负责拿下那洋宅子,可大师傅叮嘱说不要和官府直接作对,这才退走。”

“如是不然,那个狗官,我必定一刀剁了他的脑袋!”

说话间,阎振东犹有些愤愤不平,唾骂道:“我们被洋人当做猪狗卖去美洲的时候不见他们出来主事,偏偏洋人有一点风险,立刻就跟死了爹妈一样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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