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儿从苏易安一走就开始焦急的在房间来回走动,手里紧紧攥着苏易安给她留下的簪子。

苏易安则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押下心中的不安,冷静应对也是她在跟着导师于临床实习时学到的第一课。

苏易安到祠堂的时候,张氏已经等在祠堂门口了,丝毫没有让她进祠堂的意思。

旁边的苏凝捧着家法,带着鄙夷的目光走向苏易安:“苏易安,乖乖跪下吧。我娘说了,你是被夫家休了的女儿,依祖制,是没有资格进祠堂听训的。”苏凝得意的神色印在苏易安的眸中。

苏易安此刻也别无选择,轻轻一笑,便坦然跪在了祠堂门前的空地上,双手托举着家法,心中的不甘未曾显露分毫。

刚一跪下,苏易安瑟缩了一下,一股凉气从膝盖直侵双腿,虽然气温还没有降下来,但毕竟已经入秋了,地上到底还是凉的,加上苏易安本身就喜暖畏寒,又被系统强化了六根,此时更是加倍的难熬。

苏易安的淡然,让苏凝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种复仇的快意并未升腾起来,反而还有些堵得慌。

“苏易安,你不是说要撕烂我的嘴么?”苏凝俯下身挑衅着,但苏易安只是目视前往,看都不看她一眼。

张氏见苏凝吃了闷亏,柔声唤了一声,这才坐在一旁,慢吞吞地招了管事嬷嬷开始训话。

苏易安刚开始还没发觉,直到半个时辰以后才发现,张氏竟是打算让嬷嬷将祖训与女德彻头彻尾给自己读一遍。

虽说本该如此,但几乎每一代的听训都只是挑重点的说,同时还是跪在祠堂里的蒲团上,最多持续一个时辰便也结束了,而且这一个时辰里,听女德的部分还不需要捧着家法。

苏易安看着嬷嬷手里那四分之一还没读完的祖训,心中就是一阵颤抖,这些天一直萦绕心头的不安的来源也明晰了。

若照这个进度听下去,苏易安的腿怕是得废了。而且看这个样子,今天是有雨的。

苏易安一阵无奈:电视剧里逢跪必下雨的铁律也被我赶上了吗?苏易安不是没想过强行反抗,反正有太后撑腰,自己的性命必是无碍的,但每个世界有每个世界的规则,规则之内苏易安也必须遵守。

况且若是此时仗着太后的威势反抗了,那日后太后撒手人寰了,自己又要何去何从?不论什么时候,只有自己强大才是真的强大,当然,这一切是在自己没有生命威胁的情况下才成立的。

刚刚一个时辰过去,苏易安的双臂就在微微颤抖,双膝的痛感也随着神经传到在大脑,但裹挟着潮湿的秋风时不时吹来一股,倒是能略微缓解一下苏易安因疼痛而有些混沌的大脑。

再往后,苏易安已经不知道自己跪了几个时辰了,浑身上下只剩下了双臂胀痛的感觉和膝下已然麻木的痛觉。

夏儿已经在房间来回走了三个时辰了,期间她偷偷跑到祠堂不远处看过,知道苏易安所处的境况,她几次想冲进去替小姐受苦,但她死死记得苏易安临走前的叮嘱,只得哭着跑回来。

轰隆!外面一声惊雷,把精神高度紧张的夏儿吓了一跳,紧接着天上就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淋在苏易安身上,清清凉凉的,痛苦似乎也小了很多。

苏易安的胳膊实在撑不住了,再次松开了家法,撑在了地上,雨水顺着苏易安的睫毛滑落,苏易安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拂去脸上的雨水了,强撑着道:“张氏,你别太过分!”

这已经是苏易安第三次把家法落在地上了,每一次家法重新回到掌心之前,她的背后都会多出一道伤痕。

苏凝闻言,撑着伞款款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道:“苏易安,你若此时给我磕头认错,我倒是可以向娘给你求求情。”

苏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伞沿刚好在苏易安的额前,顺着伞面流下来的雨水成股的浇在了苏易安的头上,苏易安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不屑的笑了一声:“你做梦。”

啪,苏凝扬手一巴掌印在了苏易安的脸上:“苏易安,我的好姐姐,这一巴掌是还你的。”

苏易安用舌头舔了舔脸颊里面的嫩肉,冷冷的看着苏凝:“苏凝,为什么?”

苏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苏易安都快笑出泪花了:“你在问我为什么这么对你?真是可笑,那本小姐就告诉你,因为我是主,你是奴,你的命都在我手里,要怎么对你,是本小姐的自由。”说着傲慢的扬起下巴,“幸好承佑哥哥休了你,不然让你做了王妃,承佑哥哥还怎么见人?”

苏易安听着令她发笑的主奴论,抬眼看了看四周漠然的人群,才突然明白什么叫做无力感,而自己同他们又是多么的格格不入。

训话还在继续,背后和膝下的痛觉神经狠狠地蹂躏着苏易安的意志力,本就怕疼的她经过系统的强化,正被加倍的痛感刺激着。

大约又过去了一个时辰,苏易安竟是靠着坚强的意志力没让手中的家法再落地一次。但听到下人向张氏汇报的话时,意志力却出现了裂痕,只听那人道:“夫人,那名叫夏儿的丫鬟已经出府了,咱们的人还跟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