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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故发生后的第三天早晨,柳致心才算完全清醒过来。自主地睁开火辣辣的眼睛,转动着不太灵活的眼睛,四下望望,看清自己是躺在矿医院的病床上,吸氧输液插着导尿管,心里明白这是跟阎王爷打个照面又回来了。

柳致心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少天,只依稀地记起,那天下井接班后,例行检查机械设备。他从一号泵房走向二号泵房,发现一根本来是悬挂在顶梁上的千伏电缆线落到地面,浸泡在脚脖子深的泥水里。

这是上一个班的工人的失职,如果被大型设备碾压,电缆线漏电,后果不堪设想。

经过近二十年的发展和建设,矿井下的机械化程度大幅度提高,柳致心早已从采煤工转岗干上了水泵工。劳动强度降低了,危险系数丝毫没有降低,安全生产始终是矿工面临的最大考验。

他刚要大声提醒同班的工友先不要送电,把高压电缆线恢复到原位再泵水,眼前耀眼的火花一闪,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事后柳致心才了解到,同班的一名工友发现井下水位已到了警戒线,一时疏忽心急,没等指令便推闸送电。那根浸泡在泥水里的电缆线已经破皮漏电,柳致心瞬间被上千伏的高压电击倒。

幸亏另一个工友发现及时,果断迅疾地拉下电闸,这才救下他的一条性命。

柳致心在矿井下工作快二十年了,经历过数次险情,冒顶、透水、瓦斯泄漏,大都有惊无险。

儿子刚满周岁时,井下发生塌方事故,他被打断两根肋骨,养了一个多月。

他是幸运的,那次事故造成两名矿工死亡,五名矿工不同程度受伤。矿上通知了家属,姜长玲带着刚满一岁的儿子来矿上探望照看他。

姜长玲哭成了泪人,矿工家属哪有不担惊受怕的?职工宿舍住着几百名矿工,大多数都是家住农村,夫妻长期两地分居,把家里的一摊子撂给妻子和老人,只在过年过节时才会有短暂的相聚。

柳致心算是离家比较近的,就算这样也很难照顾到家里。结婚三天便离开新婚的妻子,以后的日子里也是聚少离多,一个月当中只在大倒班时,有一天多的时间相互倾诉离别之苦。

这次事故,倒是给他们创造了难得的长期相聚的机会,姜长玲也是第一次有机会来到丈夫工作的矿山看一看。

柳致心的伤势并不算太严重,几天后已能下地慢慢行走,姜长玲便经常搀扶着他,领着儿子到外面走一走。

矿医院建在一座小山坡上,站在矿医院的院子里能望见矿山的全貌。到处是荒山秃岭,没有肥沃的土地也没有小河,穷山恶水很难让人留恋,周围老百姓到矿区排长队拉水的场景,倒是给姜长玲留下深刻的印象。

因为矿井日夜不停地抽水,矿区四周地下水位下降,老百姓家的水井大多枯竭,吃水用水严重困难。每家每户都备着一台双轮手推车,装上用汽油桶改装的水箱,每隔一天到矿上专设的水房拉水。

拉水已成为周围老百姓日常生活中的一件大事。

柳致心瞭望着矿区问姜长玲:“如果有机会把户口转到这里来,结束两地分居的生活,你愿不愿意到这边生活?”

为了安抚矿工,矿上把这次事故死亡矿工家属的户口迁到矿上,转为城镇户。受伤矿工如果本人提出申请,也可把户口迁到当地农村,解决两地分居的问题。

姜长玲毫不迟疑地说:“我宁可两地分居也不愿意离开柳子街,守着那样一条大河,要什么有什么。到这里来生活光吃水用水就够人愁得慌。”

这几天,姜长玲已经尝到了缺水的苦头。就算是医院,也是按时供水,常常是半夜里才能洗上衣服。

这和柳致心的想法高度一致,柳子街虽然给他留下惨痛的记忆,他还是舍不得完全脱离那块土地。那块土地是他的根,牵着他的魂。妻子能跟他心意相通,他很是欣慰。他拉着儿子的手,心中首度涌起身为父亲的责任感使命感荣誉感。

儿子是来到医院的第三天才会叫爸爸的,儿子早就会叫妈妈奶奶叔叔,一直不会叫爸爸,这怨不得儿子。从儿子出生到满周岁,他长期不在儿子的身边,无法完全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每次回家儿子跟他都很生分,刚刚熟悉又不得不分开。

这几天的朝夕相处,父子间的情感纽带才算完全建立起来。他无法设想儿子的将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儿子当矿工。

柳致心忍受着胸口上的疼痛,忧虑地看着姜长玲说:“家中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一个不省心的小叔子,两地分居你会多吃苦多受累的。”

“吃苦受累我倒是不怕,只是担心你,工作的时候多想想我们母子俩。”姜长玲挽着丈夫的胳膊,心满意足地沉浸在无言的幸福当中。

从谈对象到结婚生下儿子,夫妻相聚的时间最长没有超过七天,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可以当众亲热地手挽着手。丈夫是家中的顶梁柱,她一直依赖着他仰仗着他,忠诚地为他守侯着那个家。

每个月短暂地相聚一次,成为她长久的期盼和快乐的源泉。丈夫意外受伤,担忧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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