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操心所有人安危的林静边,又赶紧找他家祖师奶奶的身影,很好找的,稍微扫一眼,就能看到正前方,一个巨大而锋利的光球,已经突入敌方腹地。光球所过之处,尸横遍野、鲜血成河。于是林静边知道,祖师奶奶今天又忍不住暴躁了,身先士卒去杀敌了。这下可够灰鬼们好受的了。

其实林静边以前和厉承琳根本就不认识,但是半年前的某天,当陆惟真也失踪的消息传来,林静边足足有十来天,没跟人说过一句话。再后来,他在一次战前会议里,见到了最高统帅之一的厉承琳,他突然就意识到,眼前这位祖师奶奶和她丈夫,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

于是那天晚上,他就溜到厉承琳的营帐前,徘徊不去。最后厉承琳一个御风,将他拎进来,一看是他,愣了一下,问:“你小子在偷窥什么?”

林静边闷了好一会儿,只说了一句:“祖师奶奶,我是陈弦松的徒弟,林静边。”

厉承琳其实是认得他的,也知道他来投军,沉默了一会儿,说:“别乱喊,谁是你祖师奶奶?”

林静边说:“我管她叫师娘,您是她母亲,当然就是我祖师奶奶了。他们他们现在不在这里,你有什么事,可以叫我去做。”

厉承琳:“不需要,滚。”

但是林静边怎么可能滚。在他看来,厉承琳就是个失去女婿又失去女儿的可怜阿姨,但是把一颗受伤的心藏在锋利的盔甲下,和他一样!但他是年轻人,当然要多照顾长辈了。

于是,此后,多少个深夜,厉承琳一人站在清冷的营帐外,小捉妖师就在旁探头探脑;她亲自上前线,他必然闹着要当护卫先锋;他甚至还借军队的灶头,煲了汤给祖师奶奶送来,结果厉承琳喝了一口,就吐了,骂道:“比你祖师爷爷的手艺不知道差几百倍!”

林静边不信不服,振振有词:“以前师父就爱喝我煲的汤!”

厉承琳冷笑:“那他生前还真没吃过什么好的。”

林静边:“”

他愤而离去,结果当天夜里,睡在营房里,突然窗户扔进来个东西,林静边吓了一跳,捡起一看,却是异种人研发的最新最有威力的手枪。他抓起枪,看着两鬓已经泛白的祖师奶奶身影如惊鸿远去,而后他倒在床上,突然就哭了出来。

他想,我其实不是为了长辈,而是为了自己。总要有一个人,能让我去操心,去照顾,去鞍前马后,这样好像我就还是好好的。

此时,林静边望着厉承琳祖奶奶大杀四方的身影,心中就涌起亲切又依赖的情绪。正当他打算再接再厉,勇猛冲锋,虽说撵不上祖奶奶,但至少也做一枚能干的马前卒时,突然就感觉到周围的氛围,似乎有了一丝变化。

很多人,抬起了头。

连站在他前方的褡裢大叔,都止住了念个不停的佛号和杀无情戮的步伐,望向了天空。

林静边也抬起了头。

天边,有两道光,风驰电掣,急速奔来。

一团纯白,一团五彩。一左一右,各自奔腾,流光溢彩,交相辉映。

林静边静静望着,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眼瞎了,这世上怎么还会有人还会有同样的两个人,仿佛烈火流星,光耀整片天空?

在林静边察觉到以前,眼眶已经湿了。他又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可是,那强烈的光芒,那还未近前就已山呼海啸的能量场,以及那熟悉的走位怎么可能是别人?

可是,师父,师父他不是已经去了吗?

林静边想起地洞里离奇失踪的、师父的所有法器,想起陆惟真也神秘失踪,想起大六五的通天彻地之能,突然间,心脏急剧地跳动起来。

他看到那一团五彩之光,越来越膨胀,晶莹透亮,如梦似幻,光团中隐约就是他所熟悉的那个窈窕身影。五彩光团,朝厉承琳所在的灰鬼腹地冲去。而光团离地还有几十米,地面上的茫茫灰鬼,竟像已感知到强烈的压迫力,都俯身弯腰,甚至跌倒在地,就像根本无法直视大六五之光。

林静边整个人仿佛坠入了迷蒙的梦境里,他望着正前方,另外一团纯白的光影里,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浮现。望着那人一步千米,瞬移而来;望着他手中双剑轻轻一挥,大地上已留下两道足有几十米长、十来米宽的剑痕沟壑,无数灰鬼泯灭于当世第一大捉妖师的剑影里。

而后,一把光剑自光团中掷出,朝林静边飞来。林静边一把接住,双手捧剑,泪水已模糊得看不清。他泪汪汪地望着他的师父一脚踏落云端,单手持剑,站在他面前。

远处近处,褡裢大叔、拂尘大叔、昭云、姜衡烟都朝这边望着,若不是灰鬼环伺,只怕当下都要冲过来。

唯有林静边,手持光剑,流泪前行,反手一剑挥出,浩瀚光波斩落身旁偷袭的灰鬼无数。他终于再次走到师父面前,望着师父和从前一模一样的容颜,他就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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