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知府田存青也来了,老老实实上缴了粮仓的出入情况。

在新军政中,省府必须有三座大型粮仓,州府必须有三座中型粮仓,地方上的县必须有三座小型粮仓做储备。

所谓三座,可不是三个啊。

每一座大型粮仓有10个粮仓,每一座中型粮仓有5个粮仓,每一座小型粮仓,有3个粮仓。

每一个粮仓的大小尺寸、规格,所具备的设备,都是标准化的,这是为了方便管理。

这是新军政的粮仓政策,但之前的传统政策,地方上有没有粮仓呢?

当然有!

中国自古就有忧患意识,存储是这块土地上人民的优良传统。

只是以前的粮仓是归属地方知府、知县衙门管理的。

这种权力架构,就非常操蛋了。

知府、知县随便找个由头,就说哪个村子里受了灾,需要粮食,就从粮仓里弄点粮食出来。

至于这弄出来的粮食,去了哪里,最后谁吃了,鬼知道?

久而久之,粮仓就空了。

朝廷派人来查,只有两种结果。

一是查不出来。

二是查出来了,但动不了知府。

为什么动不了知府?

权力游戏中有一个现象叫做权力交叉性。

什么叫权力交叉性?

例如田存青这个知府,即负责地方行政,对民生负责,又负责地方民政司法,对民事案件负责,还负责地方粮仓。

而粮仓这种只有紧急情况下才有用的东西,在平日里是容易被忽视的,或者说不重要的。

当它亏空了,即便查出来知府有问题,可上面的人就开始权衡了。

咱不能因为一个粮仓出现了亏空,就把知府这个四品大员给换了吧?

毕竟换个新的知府,很多事干不干的好,配合度都是未知的。

这就是权力交叉后,给地方官员加的无形筹码。

所以,权柄越重,他被替代的难度反而越大。

而新的权力架构里,地方的粮食储备是归属粮储局管的。

粮储局这种中央朝廷的衙署,对地方的粮仓是有垂直管控权责的,不需要知府或者知县来管了。

也就是说,当地的粮仓如果出了问题,第一责任人不是知府,而是地方粮储分局。

这样权责就都清晰了,该谁负责,出了问题该罚就罚,该滚蛋就滚蛋,就不存在担心干掉了他,而影响其他事务了。

而粮储局目前暂时是挂在军委会下面的,属于新军政的一环。

当然,这是新军政。

之前的,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卢象升看完田存青的文档,皱起眉头来了:“田大人,这文档为什么是三年前的?”

“卢帅,这三年朝廷年年打仗,从庐州府征调了不少粮食,粮仓已经空了,基本上没有粮食。”

卢象升心头一震,他并非震惊田存青所言。

而是震撼皇帝陛下的未卜先知。

他手中有一份军委会和户部这三年调粮的明细抄录。

早在今年年初,卢象升和李邦华在整顿中部军区新军政的时候,皇帝就派人将这份抄录给了他。

意思很明显,就是为了防止地方官在粮仓亏空的时候,把锅甩过来给军委会。

以前大明朝的各种地方都是糊涂账,可是张凡这种算数狂魔,恨不得把每一笔花销都算到小数点后面两位数。

这三年的支出,那算得是清清楚楚的。

不说都绝对是真实的,但至少账面上绝不含糊。

参谋章秉非常配合的将账本拿出来:“卢帅。”

卢象升这一刻内心才真切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一直能打胜仗了。

并非仅仅是天雄军耐苦战,而是皇帝陛下真的是在做每一件事之前,都做了周的准备,这些准备可以解决许多临时遇到的问题。

就例如此时,卢象升把军委会和户部的账目抄录一翻,立刻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崇祯二年,辽东大战,草原大战同时爆发,朝廷急需军粮,军委会从南方调粮,在计划的州府内,的确有庐州府。

可是庐州府以无粮可调为由,并未出一粒米。

军委会和户部只能从民间高价采购,例如找南京的刘家和李家购买了10万石粮食。

田存青心中还在为自己的机智暗自庆幸,卢象升突然道:“田大人,为何这军委会和户部的账目上,都记载了根本没有从你这里调粮?”

田存青身一紧,什么情况?

他目光盯着卢象升手中的册子,内心震撼:这是军委会和户部的调粮册子?

等等!你卢象升来整顿军政,为何还带了军委会和户部的册子来?

田存青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额头冷汗直冒。

一边的陈召道:“卢帅,这三年庐州府的收成并不好,老百姓没有多余的粮食,田大人也是体恤爱民,并未收公粮。”

“对对对,卢帅,下官也是没有办法,老百姓苦啊!”

这些人要拿出切实可行的政策来的时候,一个个装聋作哑,但要推卸责任的时候,脑子转的比谁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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