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往事

兰珺喝了一口茶,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然后长叹了一声,并未直接回答秦城的话,而是问道“李渊现在怎么样了?”

“李渊?你是说小唐国公李渊?”秦城很疑惑。

“对,就是柱国大将军,唐国公李虎的长孙,李渊。不过,他现在不小了吧。”兰珺微微纠正了大师兄的话。

秦城点点头,说道“这小子我还算了解,自打袭爵住在长安后,受皇太后照拂,年纪虽幼,但是文韬武略,样样修习啊,将来必成大器。”

“恩,当年他的爷爷,是八大柱国将军中年事最高的一位,过世的早,也是文王麾下忠心耿耿的勇将,立国就被追封为唐国公,其子也英年早逝,身为长孙,李渊可七岁就袭爵了。”兰珺望着窗外说道。

秦城顺着说道“说起来,你家与李虎将军同出陇地,也算是半个老乡了。”

“袭爵后,突厥木轩可汗见李渊年幼,无力威慑西凉之地,便屡派骑兵,骚扰陇右,怎奈西凉铁骑也是驰名天下,木杆可汗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兰珺继续说着。

“这倒也是。”秦城点点头。

兰珺话锋一转“然而后来,木杆趁我大周君权旁落,奸臣当道,居然兵分两路,一路由其亲自率领,秘密绕过重兵把守的凉州,取道祁连山后东进,袭击凉州后方,一路则正面猛攻凉州城,意图攻陷凉州后,以此为缓兵之地,西和吐浑,吞噬陇右,进而与我大周分庭抗礼。”

秦城感叹“突厥这是一部险棋啊,所以后来先帝和令尊才让你率兵去驰援凉州,结果你……”

兰珺接着说道“我奉旨领五万大军从长安出发后,途径天水,父亲把留在天水的三万赵家军也命我一并带去,他才放心。”

秦城也望向了窗外,说道“令尊生于天水,起于陇右,三万赵家军,是你们的同乡故旧啊,那时你年纪尚轻,独自带兵征伐,没有誓死效忠的赵家军,他焉能放心?”

“哎!每念及此,肝胆俱裂啊,三万赵家军再加上五万铁甲,我愧对这八万颗赤胆忠心啊,他们——他们大多数,都已经回不来了啊。”兰珺的手,死死捏着那串念珠。

“师弟,你不要这样想,这事不能怪你,怪就怪那该死的突厥人还有那……”秦城劝慰道。

兰珺摆了摆手,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从天水出来,星夜兼程,北上度过黄河,与木轩对阵祁连山下,并修书李氏一族,让其利用凉州城墙坚固、粮草充足,且突厥骑兵不擅攻城之优势坚守待援,待我大军与木轩主力决战后,一鼓作气杀出城外,凉州之围自然而解。”

秦城赞同“这样的战法,毋庸置疑,是最合理的。”

兰珺继续说道“起先,战事发展,确如你我所料,大军和木轩主力决战。依仗地利之险要、将士用命,我八万大军击败了木轩的十二万骑兵,突厥主力溃散,往北而逃,凉州守军杀出城外,危局立刻消解,此役也算大胜。”

“是,我该想到的,也只有你们,才能击败突厥主力。”秦城赞叹。

“突厥溃逃后,我们已是精疲力竭,只得在原地休整,谁知,地狱魔兵啊……”

兰珺不再说话了,此时心中已是悲愤不已,仇火万丈,脑海中,也已血海滔天,烈焰焚山,

将士们穿鲜血渗透之战袍,披布满刀痕之铠甲,举箭矢密布之破盾,拖疲惫不堪之残躯,却扬百折不挠之勇气,拼死,力战。祁连山下,惨号震天;荒芜戈壁,流血漂橹;西凉古地,尸横遍野;陇右百里,冤魂难散!

……

“哼!”秦城猛地一拍桌子,说道“没想到独孤罗竟如此卑鄙恶毒,阴损小人!他居然趁你们大战后力竭,出手绞杀,真恨不得活刮了他!”

“他算什么?宇文护的一只鹰犬而已。”兰珺冷哼道“这只恶毒的地狱鹰犬,我现在都忘不了当初他盯着我的那双血红的、疯狂的、噬人的眼睛。”

“还好今天他没认出你来,你表现的也正常。”秦城有些担心。

“他在战场上疯狂肆虐,看到我后,就像一只恶鬼看到血食一般,嘿嘿的笑着,拿出了一份诏书。”兰珺回忆着。

秦城说道“这份诏书我知道,出自宇文护之手。”

诏曰“赵贵谋逆,矫旨乱政,结党图谋,意欲弑君,现已伏诛,其子赵耀,里通卖国,勾结突厥,攻打凉州,罪不容恕。现命独孤罗为征西将军,领大军十万,出征西凉,剿灭叛军,收复凉州,保境安民。”

“这份诏书就像一个响雷一样炸响在我和将士们的头顶,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成了叛军,前一刻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后一刻就成了罪不容诛了反贼!刚刚在为自己的国家奋勇杀敌,现在却被自己的袍泽兄弟屠戮,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感觉?!!!”兰珺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是喊出来的。

“师弟……”秦城一只手搭在在他的肩上。

又是一阵沉默。

“独孤罗脸上狰狞地笑着,举刀向我劈来,我未及反应,伤了左臂,致使现在还有残疾……”兰珺下意识地将右手放在了左臂上。

“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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