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韶音心黑呢?

连灰灰都不为她说好话——她什么时候让自己人顶上去不行,偏偏等到洛玄墨下定决心,不要脸面之后?

这不是玩弄人吗?

也难怪洛玄墨如此生气了,他觉得自己像只猴子,被人戏耍!

那些挣扎,那些痛苦,都被她看了笑话!

他怒极,指着韶音的鼻子骂还不解气,竟想抬手打她一巴掌!

“主子!!”绿意绿容等人见势不妙,急忙扑上来,挡在韶音身前。

再看洛玄墨,眼神已经带了厌憎。

她们早想明白了,皇上已不是昔日的皇上。

不论他变了也好,是鬼附身也罢,总之是个畜牲!

“你们下去。”韶音对她们挥了挥手。

洛玄墨疯了,受了她的刺激,指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不能拿她怎么样,但未必不会拿她身边的人出气。

说到底,绿意等人不过是个宫女罢了。他身为皇上,要处置对他不敬的宫人,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绿意等人不肯,被韶音冷冷看去一眼,才咬着唇退下了。

主子向来喜欢听话的,如果不听话,再忠心她也不要。

退至门外,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只要韶音一声令下,她们立刻就冲进去!

韶音没叫她们。

对付区区一个洛玄墨罢了。

“皇上高兴吗?”她面含微笑,悠悠然坐在椅子上,端起杯子饮茶,哪怕茶水已经微凉,她也不介意,故意做出这般闲适姿态气他,“不论皇上高兴不高兴,我很高兴。”

洛玄墨都快气疯了!

“你好大的胆子!”

她居然对静嫔的家人下手!

她不知道他倚重他们吗?

不,她就是知道,才故意如此做!

想到前段时间的“福娃娃”,他简直控制不住汹涌的怒气!

他明明认了吃亏,她却出尔反尔!

“你敢耍朕!”他见她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喝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要将她拎起来。

韶音抬手一挡,轻轻松松格住了他,仰起脸,笑得眉眼弯弯:“皇上,我厉害不厉害?”

她居然献宝似的要他夸奖!

洛玄墨的肺都要气炸了!

“你这毒妇!小人!卑鄙无耻!出尔反尔!”他咆哮大骂,“朕就不该信你!”

韶音掩口而笑,双眼亮晶晶,如盛满繁星般:“我就当皇上夸我了。”

洛玄墨更气了!

偏偏,她一无所觉似的,笑得温柔而快活,就如同从前他们还没生嫌隙,仍然恩爱的年间,她为他出谋划策,被他夸奖时那般。

莫名的,他生出几分荒唐和错乱感。

就仿佛他们没生嫌隙,没决裂,没反目,一切不睦都是他的幻想。

忽然间,他慌乱起来!

难道真的是他的幻想?他没摔下摘星台,没有昏迷三年,没有被音音掌权,他所担心的一切都没发生?

那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至于你骂我的话,”韶音用杯盖轻轻刮着茶叶,姿态分外悠闲,“你怎能在对我做了那些之后,还以为我会一心一意待你?”

她抬起头来,笑意盈盈地看他:“我对付你,难道不是应该吗?”

洛玄墨陡然回神!

她的话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让他冷不丁打了个激灵!

他没有幻想,他们的确……决裂了。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你胡说什么?我对你做了什么?”

她怎么会知道?她不是一直很蠢吗?

视线与她对上,只见她虽然笑意盈盈,但那笑意丝毫不达眼底。她眼底是深不可见底的冰湖,毫无温度,轻轻松松就能将他吞没。

他张了张口,一时竟然失声。

脑中轰然,他为什么会觉得她蠢?!她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做的那些?!

她从来也不蠢!是什么让他以为她蠢?!

“你现在想明白了?”韶音挑了挑眉,终于不再玩弄茶杯,将冷茶放在桌上,双手交叠置于膝上,端正优雅地坐在椅子上,看向他笑着说:“从四年前,摘星台开始,一切就变了。”

“那么早?!”洛玄墨失声道。

韶音笑着点点头,神情散漫地道:“你对我说了那些话,让我父亲交出兵符,我不允,你便站在高台边缘,那时我便起疑了。”

洛玄墨心底剧震!

那时……

“我,朕没有……”他下意识地分辩。

然而韶音如利剑一般的眸光射去。

“你从不冒险,极爱惜自己,是什么让你竟站在高台边缘?”

“你素来心思机敏,走一步看三步,怎么会莽撞到在摘星台边缘与我争执?”

她只能想,是因为她没有答应他的要求,所以他或有心或无意,总之抱着几分不可言说的心思,引导出了那一幕。

被她戳穿,洛玄墨不再辩解。

反正她也不会信。

“你既怀疑我,为何还守了我三年?”

他只不解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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