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都已经过了大半,苏清都快在家里被闷出病来了,可以美国的确诊情况还在一天比一天更糟。华盛顿人口没那么密集还不算太坏,但是纽约在新闻报道里简直成了一个巨大的病毒库,还出了州府虚报确诊人数的事,可能情况远比他想的更坏。

这样下去叔叔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苏清甚至都动了心思,要不自己去找他吧?他实在是太担心了,一到晚上闭上眼睛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焦虑。

苏清熬到夜里两点才抵不过睡意朦胧睡去,他做了一个很清晰的梦,梦里有大片的金黄麦田,有一栋砖砌小屋,还有一颗茂密的大树。

树下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满是褶皱的手在轻轻抚摸一朵紫色的鸢尾花。苏清走上去,终于发现老人很眼熟,长得像叔叔。

老人看他走近了,双手交叠在自己腿上,看着苏清在他身边坐下来。他伸出手,把那朵花递给苏清,“你喜欢花,带回去吧。”

苏清接了花,试探着叫了声:“叔叔?”

老人笑了笑:“我很老了,是不是?”

苏清喉咙哽咽,用力摇了摇头,他轻轻挽上叔叔的手臂,跟他十指相扣。

靳言拍拍他的手背,让他不要伤心,“我这辈子过得很好。”

苏清突然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他分明知道这是梦,满溢出来的悲伤和不安却很真实,“那我怎么办啊?”

“你会长命百岁,无虑无灾。”

苏清的眼泪不断往下掉,“我跟你一起走好不好...”

“没关系的。”老人的双唇贴了贴他的额头,“我等你啊,宝宝。”

苏清抱着他的手呜呜哭,哭得视线都模糊了,等他擦干眼泪,手里只剩下那朵开得正好的鸢尾花。

苏清带着满眼泪水醒来,梦里的每一个画面都还历历在目,他的身边没有人。

一整个早上他都把自己关在房里,饭也不吃,文姨敲门也不应。他给靳言打电话,接通了就不愿意挂。

“怎么了宝宝?是不是生病了?”

苏清摇摇头,他没有不舒服,只是想看着叔叔。想触碰,想抱他,想牵他的手,想每天在他怀里醒来。

是不是几十年后,他们最终要像梦里一样,只剩下一朵鸢尾花。苏清说不清这样的未来他该悲伤还是庆幸。他想和叔叔一起老去,这个念头竟并不陌生,好像他期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多年。

可他明明才这么年轻啊。

苏清的手指摸过屏幕上的脸,“叔叔,不要扔下我。”

靳言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苏清说这句话了,以前小孩总是害怕被抛下,他未曾真的想过抛弃苏清,也就不把这句话当回事。如今他才知道这句话对自己意味着什么,这是苏清从未能抛弃的恐惧。

无论他记不记得自己,记不记得过去,他最害怕的,依然是被扔在漫漫长路的途中,只剩下一人孤身在没有方向的人群中踽踽前行。

靳言决定不管怎么样都要马上回国。

法国都关闭国境了,靳言终于买到要转机两次的机票回纽约。一路上要辗转37个小时,而且还不知道中途会不会有什么变数。他没敢跟苏清说,怕他担心,也怕他空欢喜一场。

连日的劳累和漫长的飞行让靳言几乎三个晚上没能合眼,他在波特转机的时候就已经觉得浑身无力了,心想再过几小时就能到家才强撑着。他很少会这么不舒服,德尔亚看他额头都有些渗冷汗。靳言还想再坚持一下,都已经下飞机了。

可他还是没能坚持到家,下机的最后一级台阶踩空了,头重脚轻往下栽,幸好德尔亚拉住了他。

管家大半夜给苏清打电话,他都快睡着了,被吓得一个激灵。

“靳先生进医院了。”

接通电话就是这一句,苏清像被人打了当头一棒,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他刚到纽约就被送进医院了,家里的人也拿不准主意,只好给你打电话。”

苏清终于清醒过来,爬下床就开始换衣服,“他在哪个医院?我要去找他。”

管家报了医院的地址,“苏少,你别着急,医院的事...你你来了,来了我跟你细说。”

他结巴什么啊!苏清的心都被吊到了嗓子眼,“你现在就告诉我!”

“先生可能...可能是急性白血病,但是还不确定!你让司机送你,千万别自己开车,记得带好口罩啊!医院现在都乱糟糟的,千万不能疏忽了。”

苏清在一瞬间以为自己失重了,整个人都被一阵无形的力量扯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掐了电话套上外套,跑下楼去敲司机的房门。

“你开快点啊!”苏清在后座急得咬手指,他从未觉得两个半小时的车程如此漫长,他只想下一秒就见到叔叔。

“这段路有摄像头。”

“让他罚啊!我出不起这点钱!?夜里没车,你有多快开多快!”

靳言刚在医疗室里醒来,德尔亚没把他送去医院,而是先带去了家庭医生的私人诊所。现在纽约的医院到处都是得了新冠的病人,本来没病的怕是去了都要染上,还不如先送到私人诊所,万一真染上了再转去医院也不迟。

果然小孩叮嘱的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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