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暗巷。

不堪忍受从家里逃出来的常屿打跑了几个想抢劫的小混混后,倚着湿漉漉的巷墙,狼狈的喘着气。

额角的伤口进了雨,稀释的血水爬过稚嫩阴沉的面颊,逐渐消淡,火辣辣的面颊却还肿痛,于是他不得不用外套披在头上。

他闭着眼,像是巷角深处阴暗孤独的老鼠在苟延残喘,而黑沉沉的天透不进来一丝光亮。

脚步声被雨水飞溅的沙沙声响挡住了,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柔柔切切的,带着点慵懒的笑意,好听极了。

“喂。”

常屿猛地张开眼,警惕的瞪着立在小巷口的人。

黑伞下是一个穿着靛蓝色西装的年轻人,相貌标致,甚至近乎阴柔的秀美,微卷的长发及肩,看起来一时雌雄莫辩。

他站的笔直而挺拔,腰细腿长,脚上踩着锃亮的黑皮鞋。

常屿看着他,有几秒钟的空白与无措,很快他又露出了凶狠的神情,仿佛浑身的毛发部竖起的野蛮小兽,毫不掩饰自己生野而拙劣的戾气。

“你是谁?”

小巷深处有积水,对方似乎很不愿意踩进来,只站在巷口,声音却很清晰。

“我刚才看见你打架了,身手很不错。”

这句夸奖没让常屿动容半分,他有些不耐烦了。

“你他妈到底想干吗,没事就滚。”

粗俗的驱赶令对方止住了言语,似乎有些不快,而常屿紧接着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严压了过来,年幼的他根本就无法抵挡,心里居然生了出一丝怯意。

可他鼓起勇气抬起头,才发现这威严的来源并不是那个美貌的年轻人,而是身后为他撑着伞,一言不发的黑西装。

那个人看起来温和斯文,戴着半框的眼镜,可投过来的视线却让一身反骨的常屿感到畏惧,像是因为常屿的出言不逊,在替年轻人教训他似的。

常屿咬紧牙关,没说话。

而年轻人很快又荡出了笑意,温温柔柔的说。

“今晚的雨会下很久,小朋友,我送你回家吧。”

冰冷雨水的寒意早就穿透了常屿的骨头,他的身体由于受冷太久而产生了麻意,连心脏似乎都冻结了,血液流通不畅,无法从任何一处汲取到渴望的暖意。

听了年轻人的话,常屿绷着小脸,过了几秒才满怀敌意的吐出几个字。

“别叫我小朋友。”

稚嫩的话语听起来就像是个叛逆期的少年,容不得成年人一丝一毫的轻慢。

年轻人好脾气的一笑,宠溺似的改口说。

“好吧,这位勇猛的先生,我可以送你回家吗?”

铺天盖地的雨声中,常屿看着他伞下瓷白的面容,犹如被明亮的光源吸引住了,鬼使神差的站了起来。

坐了太久而僵硬的身躯犹如年久坏掉的破损零件,咯吱咯吱的逐渐恢复知觉,那冷意冻的骨头又脆了几分,再来一阵寒风就能将常屿吹碎。

他扯下湿透的外套穿上,雨水沿着脸上的伤痕往下滴落。

迎着那年轻人走近了,他才看清楚,年轻人的眼角下有一颗泪痣。

轻微的颠簸将常屿从睡梦中骤然惊醒,他向来觉浅少梦,可刚才居然在从机场回家的路上睡着了。

警觉的视线掠过车前方的后视镜,他看到了自己棱角分明的年轻面容,这才能从梦中逐渐剥离。

可这梦实在太真实了,雨水砸在身上的坠痛,心脏被寒冷刺激的痉挛,甚至连刚打完架拳头上的隐痛都是如此真实,而他第一次遇见乔春时的心跳,也是这般不受控制。

常屿拧紧眉头,难掩的烦躁与戾气从眉眼间溢出。

他瞥了一眼车窗,熟悉的景物在不断变换,大概还有五分钟就能到家了。

五分钟,就能见到乔春了。

常屿的心跳愈加野蛮,他沉着脸没说话,等车驶进熟悉的院落里,他不等停稳就开门下去,三步并作两步跨进了一楼的客厅。

轻快的笑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尾音带着点甜腻,调子是一如既往的懒洋洋。

“晓宁好笨,怎么又输给云影了?”

程晓宁不甘心的嚷嚷着。

“我就是手生了而已,等我再练一会儿一定能赢了陆云影!爸爸你信我嘛!”

最后一句话由清朗的少年音喊出来,跟撒娇似的。

常屿知道乔春向来都很宠程晓宁,等他走进了,果真看到乔春轻轻弹了一下程晓宁的额头,宠溺的鼓励道。

“信你信你,晓宁加油。”

令常屿诧异的是程晓宁和陆云影居然都在,他们分坐在茶几两侧盘腿坐着,桌子上是刚刚拼装好的两把黑色手枪,看来刚才他们又在比赛拼装。

小时候也是这样,乔春经常会让他们比赛谁拼装的最快,而他们为了得到乔春的夸奖,都在暗中拼了命的努力。

两人都直接坐在了地毯上,而乔春跟只午后的猫儿,倦怠的倚在了沙发上。

他穿着居家的黛蓝色丝绸睡袍,双腿交叠,雪白的皮肤被映的剔透莹润,纯真近乎圣洁,漫不经心的神色迟缓又惬意,颇有种美人初醒的旖旎。

他侧倚着看他们比赛,一只手还捏着金黄的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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