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周五,我拎着12个一盒的abon去胖子家。

我五点下课,下课后直接搭公车冲去商场,从商场出来又转了两趟车去胖子家。来不及回家换衣服,我就穿的最简单的卫衣牛仔裤。今天刮大风,下了公交我走路,吃了一肚子的邪风。书包挺沉的还,因为里面有电脑。

卫衣我没有穿白色的那件,那件被我挂起来了。周四时韩玉说让我周末穿,我想到今晚要吃火锅,我怕那件染上火锅味,晚上还要洗,嫌麻烦。

白色卫衣此时被展展平地挂在家里,我还仔仔细细在袖口和帽子下喷了香水。喷香水时我的心曲曲折折,心里想:这样的话等到了周末会是很自然的香气。

最近我就总是这样,对生活开始有一些小心思。我在窗台上用空奶昔杯子水培了牛油果,还把头像换成这只胖胖的土不溜秋的牛油果核。

韩玉问我头像是什么?我说是我自己培养的牛油果,如果顺利的话一个月后会发芽,半年后会抽枝,然后就可以转到土里去了。他当时那个笑呦,眼睛里有温暖的光,我记了好久好久。

以前我曾无数次地想以一个有仪式感的、盛大的、华丽的方式重新开始。

我去看社交平台上的自律博主,看她们在镜头前给大家展示井井有条的高效生活,看她们一天24小时过成48小时,运动健身学习工作不误,又自信又健康。

我特羡慕,拿了个小本本学习她们。我把家里里外外收拾了,我把衣服分门别类搭配好了,我坐在桌前摊开电脑立下一天看一篇论文的豪情誓言……我想突然改头换面,自此精致又励志,迈一大步从焦虑的深渊跃上自律的巅峰……

那时我总觉得好的生活需要一个完美的重启,我需要把自己拾掇得利利落落容光焕发,才有资格重新站回起跑线。

但哪有一天是完美的呀。打鸡血之后呢,无数次锣鼓喧天礼花齐放宣告重生,但又无数次在体重上升时突然崩溃,无数次一觉醒来已是中午,无数次暴食催吐后心跳加速……于是无数次严肃开始后,因为一些小的不如意轻易决定放弃,然后更加焦虑,恶性循环。

我才发现,所谓仪式感是场骗局,它把你架得很高,然后你就会摔得很惨。如果想重新开始的话,不一定要有仪式感,不一定要盛大,不一定要世人皆知。在某个时间节点打一吨的鸡血也治不了焦虑症。

所以我不一定要焕然一新才可以走到起跑线前面,我可以穿着背心裤衩大拖鞋不洗头,我可以走走停停边走边哭,我可以很丧地哈着腰垂着手一点点往前挪蹭步子。问题不在于你怎么走,而是你走没走。只要走了就行,坚持下去,甚至可以不用跑的。

我需要一个契机。可以是件很细微的事情,它的发生给了你一丢丢的鼓励,把你小小的往前推了一把。因为它很小,所以你很容易坚持下来,然后发现其他一切也都在走向正轨。

回想和韩玉一起上学的第一天,那天我既喝了奶昔又吃了一半热狗,心情本来十分沉重,只想冲回家催吐。可也许是因为运动了的缘故,回家我上称发现,体重并没有如预料般爆炸上升,在我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于是我忍住没喝减肥茶。

那天晚上我踩着凳子把减肥茶塞到橱柜的最高层,我怕我还是忍不住去喝,于是又早早上床躺着。第二天早上起来,我舍不得把韩玉买的热狗扔掉,所以微波炉加热了剩下一半的热狗,吃得干干净净。那是两年以来,我第一次没喝减肥茶,也是第一次起早吃了正常的早饭……

和韩玉真正熟起来不过三周多的时间,他说的话我即使嘴上不认,但实际都有好好放在心里。

比如他说,你周末继续穿白色的这件吧……我虽然不觉得这件好看,但还是最终决定要穿;他说,你不要减肥了,我就真的已经坚持三周没有再喝减肥茶,并且每天早上都好好吃早饭;他说,我希望你能好起来,我便把帕罗西汀换成褪黑素,睡不着时就吃褪黑素调整生物钟,想逐步摆脱对药物的生理和精神的依赖。一切似乎都像在好起来,慢慢悠悠,又稳步向前。

对别人也许是稀松平常的事,能做到这些我却很佩服我自己。我本就又丧又固执,是以往糟糕生活惯性的囚徒,拖得越久身上的锁链越厚重。而韩玉的出现就像一个帅气的狱警手里晃着一把钥匙。这个狱警说:你好好表现,我就放你出来,出来以后随便摸。这谁挡得住啊。

此时我站在胖子家门口等开门,想到了上次老韩闷头吃了五碗排骨焖饭,不自觉就开始笑。

开门的是胖子。他今天的纪梵希大logo有点闪到我。

胖子看到是我,指着双拖鞋:“Bo来啦,进进进,你穿这双就行。”Bo这个称呼是胖子给我起的,他说我这个名字适合去当地下rapper,不仅厉害,还像是battleMC出身。

他随手指给我的是双超级大的男士拖鞋。我拎着肉桂卷不知道放哪里,一边换鞋一边叫了胖子一声:“哎,生日快乐!这个你放好。”

胖子心不在焉接过去,说了句:“这怎么还热的。”

我怔了一下,没听出他是觉得热的好还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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