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韶气得指尖发抖,但自幼的性情教养让她无法如钟南一般立时爆发,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所以父亲千挑万选就选了史家史恪那样的乘龙快婿?那个乘龙快婿您自己瞧得上一眼么?吃喝嫖赌,五毒俱,连死也死在岳家恶心岳家一脸,您想过女儿守着这样的丈夫、守在那样的夫家是如何过活的么?您没有想过吧。我已经受够了,即便您是我父,也不能逼我再跳一次火坑!初嫁由父母,再嫁自由身,女儿的价值仅止于此了。父亲若有闲心,不如多操心妹妹,为她千挑万选合您心意的东床快婿。”

说罢,福身一礼,转身出门。

虞国公被噎得面孔发涨,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待回过神,钟韶已飘然离去。

虞国公恼羞成怒:“你这是和父亲说话!回来!”

钟韶置若罔闻,一出门便脚步如风朝自己的住处走,一路快速吩咐侍女去传车马,连钟老夫人也未及面辞,只让人通禀一声,便带着自己的人迅速离开了虞国公府。

待虞国公想把人捉回来训诫,早已人踪杳渺,佳人不见。虞国公气得直喘粗气,旁边的心腹劝道:“大娘子的事倒不急,眼下最要紧的是太子妃的事。”

虞国公长长吁气,搓着眉头,满面烦忧:“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直到马车驶出老远,钟韶犹自心砰砰直跳。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真的那样和虞国公说话了,心有余悸的同时,又莫名畅快。

回到调香里,一进巷子,就看见徐家门外站着的徐濂。真是巧,每次回来都能看见他。心情愉悦之下,之前那点小尴尬也烟消云散,她含笑招呼:“巷中风景可好,徐县令在此观风望月?”

青年目中如含了融融暖阳,唇角微扬:“自然。”因为有你。

“娘子刚回虞国公府,不到一日就回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钟韶感慨于他的敏锐,并未立即回答,扶着侍女的手下了车,道:“徐县令可愿入内详谈?”

徐濂自然不会拒绝。

二人到堂中就坐,侍女奉上茶来,钟韶让人退下后,说起太子妃的事。这已经不是什么家丑了,用不了多久,太子妃的不德之举就会传遍朝野。她并没说与虞国公的对峙。

徐濂六品小官,乍然听闻这等宫廷秘辛,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与钟韶所考虑的不同,他面上浮现深深的忧虑:“太子仁懦,封太子之初,便有朝中大臣提出异议。但太子乃皇后所出,是嫡子,占有名分大义,且陛下与皇后伉俪情深,所以太子之位还是封给了他。”

说仁懦还是客气的说法,钟韶偶然见过那位太子一次,长相痴肥,说什么做什么凭下面做主。倒是很听话,皇后在时听皇后的话,娶了太子妃听太子妃的话,这些人不在就听身边人的话,活似一个肉傀儡,很不机灵的样子。在钟韶想来,大概就是缺心眼子加性情懦弱的那种。

徐濂道:“虞国公是陛下的心腹重臣,举朝皆知,皇后选钟家女为太子妃,便有加重太子势力的意思。毕竟陛下还有其他亲子,品行能力都不错。有皇后支持,有虞国公运作,太子妃只怕不会长久受罚,一个小小的嫔妾算什么,虞国公的势力才是皇后看重的。太子妃性情如此,在太子身边……陛下百年之后,只怕朝中多风雨啊。”

说得钟韶也心情沉重起来。

徐濂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娘子和太子妃真不像亲姐妹。”

钟韶微微失笑:“龙生九子,即便是亲姐妹,又岂会完相同?”

“当初若不是娘子与柳兄订婚在先,只怕这太子妃之位就要落到娘子身上了。”

若真是如此,于国或许是一件幸事,于她、于他……都是不幸。

钟韶摇头:“父母素不喜我,有这等荣华富贵的机会,夫人当然会力为妹妹谋划。”

徐濂微微蹙眉,想说什么,又止住。

钟韶无芥蒂,提起前事:“所以,出了这种事,国公府乱糟糟的,我不便多待,就早早回来了。”

徐濂微微颔首。

钟韶看着他的面容,不知怎么,耳边突然响起虞国公的话:“你知道他接近你是什么目的?如果你不姓钟,不是我女儿,他会处心积虑地接近你、讨好你?”

阳光一点点柔和下去,夕阳的余晖抹上窗棂,如浓浓的忧伤。

她说:“因为这件事,国公和夫人都无心见人,我想向两位请安,两人拒见也就罢了,还把我的侍女发作一通,我更无颜待在那里。”

她把她的私事和心曲说给他听,他屏息静坐,受宠若惊,同时忍不住心生怜惜。

“娘子与父母关系不好么?”

“兴许是无父母缘分吧,十岁之前,我住在水云观,十岁之后,才回到虞国公府。听说,有算命的说我妨碍父母。我到虞国公府后,才知道还有两个妹妹,父母爱她们若宝,我更像一个客人。后来,夫人有了身孕,据说是个男胎,夫人很高兴,兴冲冲地去拜访一位故人,回来后却大发雷霆,兴许气性太过,竟动了胎气,孩子没保住。夫人迁怒于我,提到算命先生的话,幸而国公没有听她,又有祖母相护,她到底没把我怎样。”她淡淡一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