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走出亭子,来到悬挂宫灯的主道,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男女,或赏灯,或评点,或交头低语。

一众公子哥儿哗啦啦四散,各自拿出自以为最风流的姿态寻香而去。毕竟一群男人若结伴赏灯看着有些不像样,所以,只有痞嘴宗室二人组暂时还跟着魏璟,没有离开。

刚停到一盏灯前,魏璟就听见一道略略含羞的女声道:“见过东莞王世子,妾乃虞国公长女钟南,仰慕殿下已久,不知是否有幸与殿下一同赏灯?”

周围人的目光顿时移向这边。

魏璟头皮一炸,差点跳起来,“虞国公”三个字如从噩梦中伸出爪牙,骤然攫住他。

此时呈现在他面容上的,是一种惊愕到无法置信的表情。

四周的群众都悄悄支楞起耳朵,不动声色地密切关注着这里的动向。

大魏朝虽然民风开放,但开放成这样,在皇宫之内,当众截住一位世子表白的,实在闻所未闻。

看东莞王世子,都被惊成什么样儿了。

纵是周围一群自诩身份修养的京都人士,此时内心活动之剧烈,几乎要突破长年修炼的淡定表相,直追市井小民。

痞嘴宗室二人组眼睛都撑大一圈儿,眼中迸发的光芒几欲烧秃眼睫毛。两人一边关注剧情,一边不着痕迹地往魏璟这边凑。

魏璟的目光落到面前女子的身上,脸皮剧烈抽搐起来。

肤黑、身挫、貌陋。

换一个人,换一种情况,魏璟或许会同情对方长成这样,然而此情此景,他只觉得荒诞,莫大的荒诞,荒诞得几乎让他骇然失笑。

“我不愿。”他说,语调漠然。

一般而言,能来这里的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即便是拒绝,也会采取委婉不伤颜面的方式。特别听到“虞国公”三个字,哪怕是皇子,也不会轻忽。而魏璟一介藩王世子,就这么直撅撅地、毫不留情面地,把拒绝的话甩对方脸上。

换一个人,到这种地步,哪怕魏璟的身份再尊贵、姿容再俊美、风度再倜傥,也该退却了。人家都明晃晃地表示嫌弃了,身为女子,正常的反应,不该含愧退走吗?

然而面前的女子毫不退缩,反而追问:“殿下不愿,是觉得妾的身份不配与殿下同行吗?”

目光大胆,直白,还带着点势在必得的狠劲儿。

魏璟原本忍耐着只想打发她了事,虞国公与其继妻那一家子,于他已经不是“憎”和“恶”两个字能形容的了。这些人都属于旧梦的阴霾,既然是隔世的馊梦,就应该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女子的态度成功激起他的怒意,他淡淡一笑,那笑丝毫未达眼底,灯影中带着冰雪的冷酷:“我不愿,是因为我只与才貌俱佳的女子同行,明白否?”

这近乎赤.裸裸的羞辱了,看到这一幕的路人都不禁替女子捂脸。

女子却强自道:“如殿下这般的贵人,选妻第一看重的是门第。相貌,不过是姬妾之流的依仗,毕竟,除了这个,她们也没什么价值了。至于才,不长久相处如何知晓,单凭外界几句传言或者猜几道谜题就能知道吗?我想殿下并不是这样浅薄的人。我仰慕殿下,这样的拳拳之心,加之虞国公之女的身份,难道不足以随侍殿下左右?”

都到这种程度了还纠缠不休,围观群众无不惊呆,枉自称身在京城见多识广,这等脸皮,超越想象,壮乎哉!

且此人口口声声不离自己虞国公之女的身份,这底气足的,连公主都比不上吧。

不觉得耻度有点儿大吗?

如果说旁人只是为女子感到有点羞耻,那直面此人的魏璟,感到的,就是无可抑制的厌恶了。

女子的相貌、言语、神态,以及言行间表现出来的那股劲头,无不让他想起此人背后那对男女,强烈刺激着他,激起内心最深的阴暗。

这个人,完继承了她父母的秉性,能轻易把人最恶意的一面激发出来。

他终于失去耐性,话语迸出冷锐的锋芒:“可惜,我不是你,我更看重品貌才德。品、貌、才、德,你有哪一样?除了你父亲,你还有什么?哪来的底气来本世子面前饶舌?”

到最后,已是毫不留情的讥讽训斥,女子终于仓惶退走,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至于真实情况如何,女子是真羞愧呢,还是怨愤,只有她自己知道。

大戏散场,魏璟败兴至极,宗室二人组跳出来,拍着胸脯直呼:“皇恩浩荡,真是皇恩浩荡!”

魏璟冷眼看着二人:“抽什么风,说什么胡话!”

“哪里是胡话!”

“是啊,我们是真心感激皇上举办了这次依风灯会,让我们看到了某些世家女子的真容,否则,一不小心与虞国公府做了亲,高高兴兴把新娘娶回来,等到洞房的时候一看……我的天!我不得天天撞墙,悔恨,把眼睛哭瞎?幸好,幸好提前见到了,避免一场人生惨剧。叔父你说,我怎么能不感谢皇恩浩荡?”

另一个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若真娶了这么个夫人,无论多少美姬也无法弥补内心的创伤。”

魏璟阴恻恻地笑:“娶了她还想要美姬?信不信你今天娶了她,明天你所有的美姬都会变成人彘摆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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