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充盈的初秋午后,舒文渊处理完军中事务返身大将军府,右脚刚迈进门槛,嘴里边问着小厮:“小姐呢?喊她到书房见我。”

小厮垂头答话:“回老爷,小姐在厨房呢,今早起身就过去了,现下都鼓捣一个上午了。”

舒文渊疾行的脚步怔住,端正英武的一张脸写满了不解:“这丫头搞什么名堂?”

小厮微蹙着眉,神色显得略些迟疑:“好像是小姐昨儿个听见老爷咳了几声,今天便下厨琢磨川贝雪梨百合羹,说等老爷忙完了军务回来端给您喝。”

语毕后两人相觑沉默良久,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迷茫。

不过也怪不得大家都摸不到头脑,按照舒棠往日的行径,不是练武就是上树,整天拉着自己的两个丫头惹事,大将军府的茶盏房瓦可没少叫她打碎。

府里的人开玩笑时都戏称她为三少爷,甚至连京中,“小将军”的名号都广为流传,由此可知她心性有多野。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舒棠长大了,也成熟稳重了,就连站没站相坐没坐相都改了过来,现在是站得端行得稳,笑不露齿沉默寡言,礼数上半点都让人找不到错处,但总给人一种少了些什么的感觉。

发生这些改变,似乎只在一个朝夕之间。那天她一觉醒来抱着月时哭得惊天动地,随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起初大家也怀疑过,舒夫人以为她是做噩梦吓傻了,而舒熠则更离谱,听惯了说书人那些虚悬的故事,竟怀疑起自己小妹是不是被狸猫换太子了……

后来在或明或暗的试探下,众人才打消这份疑虑,只是对于舒棠的转变,还是会感到惊奇。

虽说不管是舒将军和夫人也好,舒恒舒熠也好,亦或是府里的下人,原本大家都希望舒棠能像其他闺秀一样,知书达理落落大方。

可现今忽然得偿所愿了,所有人却又后知后觉,念起那个“小霸王”的好。

就连一直责罚舒棠的舒文渊都摇着头念叨:不管怎么样,还得孩子自己觉着开心,现下她是不闹腾了,可我总觉得她也不开心了,要是这样,我倒宁愿她闹得欢实。

正在这一主一仆面面相觑发懵的空当,远处飘来一袭藕色,飘逸的薄纱裙摆随着走动摇摆,摇曳生姿。

她面色脖颈和双手如若白玉,相貌绝美,衬着身上的藕色,更显温婉动人。

舒棠走近,手里抱着瓷汤盏,对着舒文渊一笑:“爹爹回来啦?女儿炖了点清润下火的汤羹,爹爹用一些吧?”

虽然重生回来已有四五天,父母兄长早不是这一世里初次逢面,但前世的一幕幕太过于深刻,舒家满门被砍头示众,她都没来得及见活口,以至于这一世每次见到至亲,她都会湿润了眼眶。

舒文渊被她捧着汤盏红着眼圈的样子搞得莫名心酸,大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咱们进屋说话,爹也尝尝我家棠儿的手艺。”

于是父女二人一前一后不疾不徐的走着。

门厅据正屋的距离不算太远,在舒棠眼里却觉得格外漫长。

原本高大伟岸的父亲牵着还不到腰际的她,日光穿过红漆木长廊的雕花缝隙,斑驳着打在身上。

如今在她眼里,父亲并不像当时那样高大了,可却仍旧在她身前,为她遮风避雨思虑周。

两人来到正屋落座,舒棠放下汤盏,打开盖子,接过月时递来的白瓷碗,盛了一碗递给舒文渊。

舒将军对女儿向来面恶心软,照实说他是对女儿的手艺抱有质疑的,无奈都递到跟前了,就算是毒,他也得硬着头皮接过来喝了。

甜而不腻的汤羹自口中滑向喉咙,顿时,清淡的梨子幽香在嘴里弥漫开来,汤羹中还点缀着几颗枸杞,颜色煞是好看。

舒文渊没想到,自己混世魔王般的女儿竟能有这样的手艺,一高兴,就把适才和永安侯谈婚约的事说了出来,想让她也高兴高兴。

他吞咽下汤羹,笑意盈盈:“对了棠儿,今早爹和永安侯谈妥了,入了冬就过礼,等到年下侯府就迎你过门!”

见着自家老父亲像得了金元宝似得满脸喜庆,舒棠手中的瓷勺“咔”的一声摔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舒文渊蹙眉:“瞧瞧,才稳当了几天,又开始毛毛躁躁的。”

“爹!”舒棠头发都快立起来了,忙夺过父亲手中的碗,蹲在他身边:“能不能不嫁啊?”

她回忆了一下,的确,前一世他被徐衍哄骗得神魂颠倒,非君不嫁,硬是央求舒文渊去给自己说亲。

最开始舒文渊不同意,但禁不住女儿软硬兼施的磋磨,到底是说破嘴跑断腿,和侯府定下了来年六月的婚期。

可舒棠不依,非要年前就嫁过去,无奈舒文渊又去跑了一趟,这才将婚事安排到了年下。

一来二去折损的不仅仅是钱财,更是大将军的脸面。

现好不容易婚事谈成了,这丫头又说不嫁?

舒文渊摸了摸她的头:“就别耍性子害羞了,不是你自己说和徐家大公子情投意合,如若不嫁与他,这辈子宁愿老死家中吗?怎的又不嫁了?”

老父亲自然而然的将这举动当成女儿家害羞,于是笑她:“行了棠儿,女子到了年纪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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