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为那本《玄法注疏》背后的32条人命,我要替他们讨回公道。”

马小山说着,缓缓抬起眼皮,望了望义庄外面的天空。

今日是盛夏以来难有的阴霾天,黑云压顶,见不得半丝太阳,甚至分不清晌午或是傍晚。

义庄的庭院荒草丛生,凄凉的有如鬼魂四起的乱葬岗。

马小山费着一身力气,托着我的后背,将我从大堂地上扶起。

我不知道他在我的伤口处涂了什么灵丹妙药,或许还是那天,他洋洋得意,跟我炫耀的那瓶玄门秘药油吧!

除了我的左腿以外,我身上的其余伤口皆是冰冰凉凉。仿佛有止痛的绵雪,融进了我的伤患处一般。

这无疑减轻了我身上大半的疼痛,虽然挣开的皮肉处仍旧没有愈合,但是,血液都已经凝固在伤口,我想,慢慢的就应该会结痂了吧。

不过,就算肉体已经没有痛觉又怎样?我已经三天没食没饮,周身上下连半丝力气都没有。

我尝试着艰难的在地上移动的两步,我现在成了一个跛子,左腿完无法施力,只能凭借自己的右脚,走一步拖一步。

马小山早就为我准备好了一个花布包裹,里面装着两身换洗的衣物,他又把那本《玄法注疏》和玲珑鉴宝八角镜塞进包裹之中。

他一边收拾着行囊,一边沉沉的对我说道。

“施现,我也不在瞒你。我早就为你和我卜过命运。

我的冤屈,这辈子凭借自己是再也不可能大仇得报了。

可是你不同,你的生辰八字里,乙亥,辛巳,戊午,辛酉。日主五行属土,八字五行齐,山头火年,白蜡金月,天上火日。

此种命格,命带玄煞七星。

命带玄煞七星之人,定是声名显赫,大富大贵,祛众逢吉,有贵人相助。”

我竟然命带玄煞七星,也不知这老马是不是在骗我。

现如今,我还哪里敢奢望什么声名显赫,大富大贵。

如果真的有望能逃出上西村,我只求这辈子能混上一口饱饭,至于害得我一家惨死的凶手。

原来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四个字——无能为力。

马小山一边说着,一边把收拾好的包裹交与的手中。

“孩子,你记得!我的寿数将至,鳏,寡,孤,独,残,钱,权,命。

就连我最后拥有的一条贱命,也马上就要到了尽头。

你千万要将我送予你的这两样宝物收好。我相信,有朝一日,你一定可以逆天改命,做得人中龙凤。

等到那时。一定切记回到上西村,替你的爹娘报仇,也顺便帮我洗脱了那莫大的冤屈。”

马小山这话说的我好生迷糊。

像我这样一个废人,活着已属不易。娘早就说过,我天生便是下九流的贱命。

一个身患残疾的下九流,我又如何拼成人中龙凤?替我爹娘报仇,甚至替马小山洗脱冤屈?

便是真的有那什么玄煞七星,唉!这种唬人的鬼话怎能相信?我想,马小山不过是为了宽慰我罢了。

我不敢再做多想。

因为马小山他方才说道,他大限已至。

我皱着眉头,拉紧马小山的衣袖,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老马,你身体健硕,无病无灾。哪里就到了寿终的时候呢?”

马小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并不肯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拍拍我的肩膀。

“傻孩子,快点走吧!在义庄的后面,有一条下山的小路。

上西村的村民们,见你在浑水江畔失踪,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消多时,他们就会找到这里。不要再耽误时间,否则就来不及了!”

我却仍站在原地,思绪怎么都转不过来。

“老马,我,我……!”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马小山急了,他脸颊涨的通红,像是熟透的山渣!

“施现,我把部的赌注都压在了你的身上,你不要让我今天的这一番举动,部都是白做功夫。”

马小山今天莫名其妙的说了好多话,可是他眼神之中的绝望却越来越凝重。

他把那包袱,背上我的肩膀。又跑到义庄的庭院之中,扭着头,转着身子四处张望。

最后,马小山从庭院的西角根儿里,拔出了一根手腕粗细的长条木头棍。

他用自己的手掌,把木头棍的一端揩了揩,然后交到我的手中。

“拄着它,路上小心。记住,一定要好好活着。便是下九流,也要活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样!”

我默默地点点头,拄着这根拐杖,缓慢的往后门拖行。

忽而,马小山在我的背后,重重的唤了一下我的名字。

“施现!”

我缓慢的转过身去。

只见马小山已然老泪纵横。

“你,你当真不愿意叫我一声师傅?”

他的语气颤颤微微,神情里满是期待。

可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我是如此的犹豫不决,就像一个孬种。我命硬,只怕连累他嘞。可是我却不晓得该如何解释。

马小山还是扫兴的向我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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