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其琛的脸色在陆鸣的三言两语间一点点的沉了下去,等陆鸣说完,江其琛周身上下都浸着一股寒意。

陆鸣感觉到怒气,还以为江其琛在为不虚山突然出现邪祟的事情生气,却忽然被江其琛擒住了手腕,正好捏在他被邪祟咬的伤口上。

江其琛阴沉着脸,冷声道:“所以你的裤子是被邪祟划破的,你的腿骨是被邪祟折断的?”

陆鸣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的想皱紧眉头,但仍然凭着他强大的抑制力硬生生的忍住了。他竭力的保持平静,好容易有了几分血色的脸瞬间变的惨白。他尽可能的维持着不动声色,他点了点头,额上一滴冷汗悄无声息的滑落。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陆鸣,除了腿上的伤,还有哪里伤着没有?”

江其琛感觉到手心里陆鸣跳动的脉搏,一下又一下,强劲有力。邪祟是什么?是这天底下最阴毒邪恶的东西。他莫名的有些心慌,他知道,陆鸣是个只会报喜不会报忧的人。

“真的没有。”

陆鸣的声音坚定极了,江其琛渴望从他的声音里,从他没有任何情绪的脸上找到哪怕一点点的破绽,可是什么也没有。

江其琛松了手,如蒙大赦般吐了口气。

“这件事我知道了。时辰不早了,你休息吧。”

“什……什么……”陆鸣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摸不清江其琛的态度了,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和自己讨论一下邪祟的来源吗?或者是伏伽山上的神秘女子?

“爷,你不担心吗?”

“担心。”江其琛按着陆鸣的肩膀让他躺下,又拽过被子盖在他身上:“但是我现在更担心你。”

江其琛柔柔的一句话像是一把火,轻易的就把陆鸣冰冻已久的心点着了。陆鸣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飘忽,整个人都晕了,像是喝醉了酒,飘着飘着就飘上了云端。他紧着最后一分神智,拉住了江其琛的衣袖:“爷,我睡这,你睡哪?”

江其琛拍了拍陆鸣的手,陆鸣便放开了他的衣袖。

“隔壁还有一间空房,我让景行去别处挤一挤。”

江其琛站起身,仔细的给陆鸣掖好被角,见陆鸣还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便伸手附在他的眼睛上,强行让他闭眼。

“睡一会,折腾一天了。”

陆鸣在江其琛的掌下合上双眼,他心如擂鼓的等了一会儿。江其琛附在他眼上的手撤了开,伏伽山上无黑夜,陆鸣立时便觉得房间里天光大亮。随后,他听见江其琛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他走到门边,轻轻拉起遮光帘,满屋的光亮瞬时被阻隔在外。

幽暗的房间里,陆鸣频率失常的心跳显得格外突兀。他暗自调息,又忍不住侧耳去听那人的动静。好一会儿,陆鸣听见房门开合的声音,他慢慢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房间,又慢慢合上。

陆鸣用那只受了伤的手贴近自己的心房,手腕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手下的心脏欢乐舞动。他觉得从前那二十年自己都是死了一般的活着,那些年少时的梦里,俱是今日这般的江其琛,可是他遍寻不得。

余生悠长,不过四苦。看不透、舍不得、输不起,放不下。陆鸣觉得自己四样占满了,后来他便不求了,他私心想着,少一些妄念便少几分悲苦。从那以后,他甚少梦见江其琛,可是不梦就会不念了吗。

起初陆鸣是这样认为的,可时间长了,陆鸣又发觉江其琛就像是一颗种子。在他的心里扎根、发芽、开花,却始终结不出果子。但是今天,陆鸣觉得那颗深埋在心里叫做江其琛的种子慢慢的缩了花苞,一颗硕果要成不成的挂在枝头。江其琛就是他心里的执念啊。

陆鸣把手从江其琛掖好的被子里伸出来,轻轻撩开雪白的衣袖,他到现在还没好好看看那邪祟留下的伤口。

他细瘦的手腕上,一排破了皮的牙印,伤口里还泛着青黑。

邪气入体,药石无医。

陆鸣放下衣袖,仔细的遮盖好,又将手塞回被子里。他闭上眼睛,不敢想象自己日后可能变成哪般非人的模样。他只是想,他还没有帮江其琛报仇,还没有扳倒裴天啸,他不能在这之前就疯魔了去。可如果这一天会很快到来,他宁死也不能叫江其琛看到他那副模样。

陆鸣又做梦了。

还是那个噩梦。

刀光剑影、滔天火光、厉声尖叫还有鲜血满堂。

睡梦中的陆鸣蹙着眉,嘴里发出几声不易察觉的呜咽。手腕上的伤口火辣辣的,像是被火光灼了一般。

梦境中,他眉心一点青黑,浑身戾气。手上提着染了血的清月弯刀,与那些不停挥舞刀剑的黑影融为一体。

他眼神狠厉,对那些惨叫充耳不闻。刀起刀落,一个又一个身影倒下。他的手上沾着鲜血,那热度有些烫手,他着了魔一般的伸出舌尖轻舔,嘴角升起一抹嗜血的笑容。

身上杀意不减,他只有拼命的落刀,感受着利刃穿透人的血肉才能勉强缓解心间的不断涌起的戾气。

陆鸣杀红了眼,直到眼前出现一道白影。他即将破入那人胸膛的弯刀堪堪停下,沾着血的刀尖在那人的雪衣上落下点点红痕。好似寒冬腊月的光景里,大雪封了群山,却不知从哪探出了几枝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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