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循终究是没有这样做。

他清楚无论是哪一个选择,对秋妹都不公平。

没有记忆的秋妹,白纸一张的秋妹,只会是一个为江循量身订做的人偶。

江循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久后,秦秋的绘像完成了在精心装裱后乐礼亲自将画作送到了东山来。

画中的秦秋活色生香一如往常。在浓郁淋漓的松木墨香中秦秋手拈一枝桃花,眉目中自带三分多情七分笑意,一双杏眼清湛动人,顾盼生辉。

这幅绘像便悬挂在放鹤阁书房的正中央江循有事无事就会站在画前看着那娇俏动人的少女出神。

玉邈知晓他对秦秋的感情便任他发呆去。

转眼间,冬去春来,春尽夏至。

玉邈近来忙得很常常成日成日地不见人影,江循这种性子倒也不怕闷,留在放鹤阁里翻翻书对着画像出出神,出门在东山上溜达溜达,偶尔接待一下来访的昔日故友,日子倒是过得很快。

入夏后的某日展懿造访东山,邀江循在放鹤阁外的洱源亭品尝他新制的黄梅酒。

不过让江循吃惊的是,他身后还跟着个探头探脑的窦追。

江循踏进凉爽的洱源亭时,展懿正在兴致勃勃地调戏路过的乱雪:“乱雪,怎么不见小履冰呢?”

乱雪端了一盆热水,一脸愧疚:“履冰……说他不舒服,今天要休息。我来打水,给他擦身。”

展懿托着腮,笑眯眯地追根究底:“怎么个不舒服法啊?”

乱雪脸一下就红了,耷拉着脑袋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展懿厚颜无耻地笑着,从丹宫里摸出一本小册子,封面绘着两个身罩薄纱的男子:“喏,这个给你,和他一起看看,他就不会不舒服了。”

乱雪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来,他放下盆,双手接过册子,珍惜地藏入自己怀里:“展公子,谢谢。”

江循见展懿无耻至此地步,也不再同他废话,上去抬脚便踹,展懿早有防备,嬉笑着东躲西藏,乱雪则护着自己那盆刚刚打好的水,站在一侧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自家公子和展大公子只是打闹着玩耍,并没吃亏,这才松了一口气,眼睛亮晶晶地对江循说:“公子,我去找履冰了。”

江循:“……去吧去吧。”

看乱雪端着水走远了,江循才来得及坐下来,纳罕地打量着眼前的展懿和窦追:“你们俩是怎么混到一起的?”

展氏龙脉一事揭过之后,展懿得以洗脱与魔道勾连的冤名,少受了许多闲气,此后索性云山野鹤地在外流连,常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听江循如此发问,展懿有点狂气地伸手揽住窦追肩膀:“游历的时候碰见了这小子,聊了几句,发现他的脾性还蛮对我胃口的。”

两人对视一眼后,便心照不宣地爽朗大笑起来。

初看之下,两个人的画风是风马牛不相及,但仔细一想,倒也合理:这二人脾性相投,都是一般的放浪形骸、毫无正形,再加上嗜酒这一点,倒真是志同道合的损友。

饮过三巡后,窦追就迫不及待地问:“江公子,听汝成说,东山有一本名酒辑录,是不外借的珍藏孤本,借我一观,可好?”

江循挺潇洒地一挥手:“放鹤阁内书房,左排书架,上数第三格,右数第二卷便是。”

……之所以如此爽快,是因为他想把窦追打发走。

毕竟……没了秋妹的那层纽带,他与他,也不过是在西延镇里萍水相逢的过路人,再面对他,难免会有些尴尬。

洱源亭离放鹤阁不过百十步开外,江循本想让个玉氏弟子引着他去,但心念稍稍一转,就给他指明了方向:“不远,直走便是。”

窦追这次来就是奔着这本古籍,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江循会对自己如此放心。稍稍怔了一下后,他摇了摇手中折扇,大大咧咧地笑道:“江公子尽可以放心,窦某手脚干净得很,阅后即归,绝不乱动其他物件。”

江循颔首,目送着窦追潇洒如风的背影离开,才端起半盏残酒,一气饮尽。

展懿照旧不会好好穿衣裳,紫檀色外袍的盘扣象征性地系了两颗,袒胸露怀,露出精实漂亮的腹肌。

他端着酒杯抿了一口,饶有兴味地问江循道:“观清的私人宅邸,你就叫他随便进去?”

江循想到了秦秋的画,轻轻一哂:“我想让他见一见故人。哪怕不认识了也好。”

展懿挑起一边眉毛,刚想说点什么,江循就将略带忧愁的表情及时收起,斟满酒杯,笑道:“……算了,你不知道这中间的事情,就不说这个了。”

江循只顾着斟酒,没注意到展懿脸上一闪而逝的奇怪表情。

当他抬起头来时,展懿就巧妙地用酒杯挡住了自己微微上扬的唇,装作品酒的模样:“……你不怕观清回来收拾你?”

江循跷起了二郎腿,自信满满道:“这些天他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老晚才回来。现在才什么时辰?他不可能回来的。”

展懿已经憋不住乐了:“你真这么觉得?”

……江循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

等意识到情况不妙,回过头去,看到立在他身后、垂首静静看着自己的玉邈时,江循一个激灵差点儿没从石凳上滚下去:“玉玉玉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玉邈奇怪地瞄了江循一眼,在他身侧坐下,自然地接过了他手中的酒杯,饮了一口润喉:“明日是你生辰。事情已经忙完了,就来陪陪你。”

江循心虚地干笑了两声。

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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