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凰觉得这几日李柔月并不太对劲,不,应该说是很不对劲。她近来总是回避着自己,就连她想叫她一道出宫散心也是十次中有八九次会被回绝。她还问过李柔月身边的大宫女,结果那宫女也是莫名其妙,说并未觉得公主最近有什么不对的。

事实证明,她的感觉并没有出错。

因为在突厥使节到访的第十日上头,宫里突然出事了,而出事的却是向来都极少行差踏错的襄阳公主李柔月。

最初撞破这件事的是一个清和宫的小宫女。

清和宫还是先帝在位时曾宠爱过的萧淑妃的寝宫。后来萧淑妃在争宠中落败,清和宫就成了冷宫。萧妃病死的时候,身边就只有一个几个小宫女,连皇帝都没来探病过一回。后来也有人说,因为萧妃死不瞑目,怨气森森,这清和宫到了夜晚就变得特别阴冷,但凡经过的人都能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女子嘤嘤哭泣的哀婉声响。这样的传闻越来越多,清和宫就彻底荒废下来,成了名副其实的冷宫,只是会有些做洒扫的宫女在白日里清扫一下庭院和主殿了。

那日那个洒扫的小宫女推开清和宫的大门,却感觉不太对劲,往常紧闭的宫门大敞,里面似乎还有人声。她害怕得要命,很想要拔腿就跑,但又想着这青天白日,就算闹鬼,这鬼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吧?于是她叫来了另外的洒扫宫女,一起兢兢战战地进去查看。

清和宫内依然保留着当年萧淑妃还在时的布置,窗台下的铜炉中升腾起清甜的熏香烟气,木质的地板用松香保养,还散发出一股松枝的香气。

这地板上一路都是被人抛落的衣衫,歪歪扭扭地落了一路,似乎急不可待,等不及到榻上再行此事。

既然是人不是鬼,她们也就把心落回了肚子里。

突然,她们听见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声,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异族男子从珠帘后冲了出来,身上只披着一件亵衣,敞着前胸,连中衣都没有穿。

清和宫里竟然出现了一个外男?!

她们面面相觑,根本不明白此人是谁,又是怎么进来的,又如何会在出现在清和宫里。

那个外族男子一边拢着亵衣的前襟,一边不停去捡扔在地板上的衣裳,嘴里还用她们听不懂的话骂骂咧咧。他一抬头,就看见这几个小宫女堵在路上,他正要把人推开夺路而走,突然脸色剧变——他透过完全敞开的大门,正看见西唐女帝谢珝站在外面,面如凝霜,不怒自威,她的身边还跟着一大群宫女和内侍。

他正穿衣的动作一顿,胡乱系好了衣带,连忙躬身行礼:“陛下,小王只是刚巧路过这里,看庭院修得漂亮,就在里面赏花,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女帝漠然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微微露出了一个满是杀气的笑容:“使纳王子真是好心性,竟还来这里看花,王子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突厥王子笑得极是尴尬:“这……我还真不知道,还请陛下指点?”

“这里是曾经萧淑妃的寝宫,”女帝语气淡漠,“萧妃过去多年,每到夜深人静时,这里就时有女子哭泣之声,并非什么好地方。使纳王子就算是要赏花,还是去到别处比较好。”

女帝这样的态度反而让突厥王子有点摸不着头脑,他现在这一副衣冠不整的模样,谁还看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这位女帝竟然全然不动怒,竟还跟他扯起了什么赏花。可就是她这样的态度也让他定下心来,他现在是代表突厥前来和谈的使节,就算是女帝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她现在的反应就说明了这个问题。

突厥王子道:“原来此处当真有些玄机,难怪小王一进庭院,就像是被魇住了,莫名其妙就睡着了,结果当真是有女鬼啊!”

女帝看着宫殿深处,那深处的光景都被一幅轻纱帘幔遮挡住了,她看不真切。她微微敛下眉眼,并让人看不出喜怒,可常年跟在她身边的内侍却是暗暗心惊:女帝每回露出这样的表情来,那就说明她实际已经心生杀机。

她朝身边的教礼嬷嬷看了一眼,那位老嬷嬷心领神会,想要越过突厥王子进去查看。突厥王子打着哈哈,心里却是很紧张:“陛下,这里面乱得很,也没什么好看的。”

女帝微微一笑,容色艳丽,却自有一股威严:“有些事情是西唐人的事,实在是不方便让王子旁观。使纳王子不如先请?”

“可是……”他陡然看到女帝那张艳丽的笑脸,骨头就有些酥了,只是晕忽忽地想着,这位陛下不愧和安定公主李清凰是亲母女,两人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却又各有各的风情。可他虽然胆大妄为,依仗着西唐不敢跟他们翻脸,却不敢再拂了女帝的意,便道:“可是陛下既说宫中有女鬼,小王又怎么能放陛下涉险?”

一旁等得心焦的长楹公主李叶原忙帮腔道:“陛下,既然使纳王子这样说,那就是盛情难却了。”

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该插嘴,她应该把自己完全撇干净,可是她就是有点沉不住气了,看突厥王子这副样子,她是绝不可能相信他当真只是在里面单纯地睡了一觉,他现在这种态度和模样,摆明了就是心里有鬼。既是抓奸,自然要拿双,若是现在放了他走,等下陛下若是偏袒里面的人,就这样含混了过去,那怎么可以?

“无妨,朕既然是真龙天子,自然有老天护佑,又会有什么危险。”女帝森然道,“王子殿下,真是多虑了。”

突厥王子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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