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才过,暖色的朝阳照进槛窗,打在门口牡丹并蒂纹样的绒毯上,细腻的光中漂浮着绒丝,安静地落进毯面。

楚清宁端坐在泛黄的菱花镜前,里面的人美丽娇艳,一双水眸中似是含了星辰浩渺,与梦里三年前的自己没有分毫变化。

只不过此刻的她,心境再也不似之前单纯,也绝不会再任人摆布。

屋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是灵栖领了两个捧着洗漱用具的小丫鬟绕过屏风走了进来。这二人是里屋伺候的大丫鬟,略高的叫月牙,较圆润唤月心,都是自小就跟着楚清宁的人。

她二人不似灵栖有些拳脚功夫,在楚清宁出事后就纷纷殉了主。

因此,楚清宁如今看到她们时总会有种愧疚之情。

灵栖熟练地拿过巾帕浸过水拧干递给楚清宁,说道:“小姐,昨日说的那位表小姐已经在门房了,不过老爷去上朝了,门房管事的刘叔问您该把人领去哪里?”

接过巾帕的素手一颤,楚清宁嘴角噙起一抹玩味的笑,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再见面了。

“湘儿醒了吗?”她用巾帕擦拭了一下面颊递了回去,见灵栖摇摇头,她又拿起一盏盐水喝下漱口,随后吐进一个青瓷茶碗中说道:“派人去勤芳院叫醒她,就和她说待会儿街门那边会有好戏看。”

“是。”灵栖应了声转身走出屋子,与门外待命的月影贴耳吩咐了几句就打发她出去了。

再次回到里屋时,灵栖接过月心手中的绿檀木梳子,细细地为楚清宁梳妆,却发现现年才十三的小姐竟长了根白发,“小姐,您发顶生了一根白发,让奴婢为您拔去吧。”

“等等!”楚清宁下意识握住她的手,碧波般的眸子闪过一丝狠绝:“我要自己拔。”

对着菱花镜,她咬牙狠狠拽下那根白发,留心放进梳妆台的锦盒之中。对她来说,这根白发就如同许苓月和萧珽,她要亲手令他们身败名裂,受万人唾骂!

***

门房处,一个衣着单薄身子纤瘦的少女背着包袱站着一动不动,与她一起的中年妇人神色匆忙地来回走动,似乎很是急躁。

可能觉得烦了,少女轻轻拉了下妇人的衣角,说道:“舅母你放松些,这都已经到了楚府了,您还害怕拿不到银子吗?”

“你说的容易,且不说这太傅夫人早就没了,就算她还活着,你这远房的穷表亲她还能入得了眼?”妇人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要不是你表哥打伤了人急需银子,我才不想送你来这换银子呢!”

少女手一抖,连忙松开她的衣角,抿着唇低头不语。

“大小姐您来了!”

门房管事的刘叔坐在四方桌上,本来想靠近些听那两人在说什么,谁知一站起来就看到楚清宁来了,于是立即凑近行了礼。

“嗯。”楚清宁点点头,便径直走到那少女和妇人面前,在少女略带惊讶的脸上停顿片刻后她笑道:“听说你是堂姨母的女儿,苓月表姐?”

许苓月愣了一下,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可眼前的少女眼神中却好像认识她很久了。

旁边的舅母罗氏用胳膊肘顶了她一下,许苓月才回过神来,她小心翼翼地回道:“是的,想必你就是清宁表妹吧,此次苓月前来投靠也实在是迫不得已,希望不会打扰到姨夫与二位表妹。”

“打听得倒是十分详细呢,据我所知,我母亲与堂姨母只有幼时见过两次,后来就不曾见过面,你上来就认亲戚,我怎知你是不是冒充之人?”楚清宁紧紧盯着许苓月那张苍白的小脸,心里恨不得立刻撕破她虚伪的面具。

“自然是真的!”许苓月看了一眼身旁的舅母,见她眼中闪过不耐又立刻道:“清宁表妹若是不信,请看这个信物。”

她在自己包袱中摸了摸拿出半枚玉坠,双手托着递给楚清宁说道:“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说是儿时姨母送她的,清宁表妹可以看看真假。”

楚清宁垂眸一看,果然!

前世,许苓月拿出了那半枚和田玉坠子,又装着可怜巴巴的样子就进了太傅府,只不过这一次,她休想!

“先别叫得这般亲切,我不喜欢被别人一口一个表妹的乱扣帽子。再说了,这玉坠子要送也会送整个,哪有人敲碎半个送人的?我记得母亲和我说过,儿时最心爱的一个物件被人抢走了,莫非说的正是……”

听及此,许苓月的脸色更加煞白,楚清宁身后有三五个丫鬟以及门房这里又有七八个下人,全都齐刷刷地看向她,顿时觉得又没脸又尴尬,只得把脑袋垂下不敢多言。

她脸皮薄,但罗氏可不管,她儿子还等着钱去赎人呢,“楚小姐,我这外甥女手里的半个坠子真真切切是太傅夫人的,虽说是远亲吧,好歹是我那可怜的弟媳妇唯一的女儿,你们可不能不管啊!”

“笑话!你这亲舅母都养不起她,竟然还好意思领来我太傅府胡搅蛮缠?”楚清宁冷笑不止,忽然又恍然大悟般说道:“是为了银子吧?听说你家长子打人入了狱,急需银子疏通,不然你这准备做童养媳的外甥女怎么舍得带出来呢。”

“你!”罗氏被人戳穿心中所想,又气又恼却又憋得说不出话来。

楚清宁打了个哈欠,慵懒道:“刘叔,请这两位出去。”

刘叔怔了怔,立马应声。

许苓月二人就这样被赶了出去,但是她们并不肯走,那罗氏甚至坐在地上哭闹起来,这下子引得街道行走的百姓渐渐聚拢,其中还有几辆马车也停下来看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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